我們一起被分在位於北寧市繁華廣場的德育高中。去的時候是傍晚,我們一起穿梭在橙黃色燈光籠罩下的歌舞升平裏,gaga的舞曲從周邊的酒吧裏傳出來,ktv的門口永遠聚集了數不清的年輕人。女人的臉上塗抹了鮮亮的妝容,任由身邊的男士摟著她們纖細的腰身,他們笑得曖昧而放肆,讓我想起我今生吸的第一口煙。在我家樓下黑洞洞的樓道裏奪過前男友手裏的煙,剛吸一口就被嗆的說不出話來。煙和這些燈火,這些刺耳的音樂一樣,都帶有塵世的氣息。
他還是那個有些靦腆有些嚴肅的男生,我試圖挽過他的手臂,他躲開了。我們背的書包出賣了我們的身份。他不願被別人定義為不良少年。我明白他心裏所想,就不再勉強。我對他說:“看完考場要不要到處走走看啊。”“我們是來看考場的。”他說。我小家子氣又冒出來,剛想指責他,卻收出了即將脫口的抱怨的話。我改口道:“希望以後會有那麼一天,我們以逛街的名義來這裏玩。”
會有那麼一天。我幼稚卻又堅定的相信。
看完考場就準備回家。“你餓不餓。”我看著擺在路邊賣肉夾饃的攤位問他。“我過去買了兩個,我自己的那一份抹了辣椒醬,他的沒有,馬東也是一樣不能吃辣,難怪可以如此的相親相愛。
我們回來的時候意外的看錯了公交的班次,我們坐錯了車,等車到了終點站的時候才反應過來原來到了北寧市的汽車站。這個時候我甚至是有點兒欣喜的。可馬東忍小朋友臉上表現出來的焦急讓我很是無奈。他還是不願意牽起我的手,那通常是早晨才會有。我才不甘心,總是試圖去拉起他,他總是躲開。直到我們最後終於上了回程的車,他依舊不肯跟我坐在一起。我覺得他總是想方設法的把我激怒。於是我真的生氣,最後他妥協,我們像在班裏一樣,挑了一個前後座。
我怎麼都不肯回頭看他。不管他用手指頭搗我搗的多麼用力,我始終不看他。他最後急了,拽了拽我衣服的帽子。我對這個動作已經是厭惡至極,還是沒有回頭。不是我不想,而是我已經哭了。
真的哭了,我沒有發出什麼聲音,我的眼前全是這些天所經曆的事情,我晚上睡覺的時候還會做噩夢,我不知道為什麼會選擇了這樣的現在。馬東忍的出現對我來說幾乎是致命的,可我卻執著的認為那就是幸福,現在也是,絲毫都沒有改變過。他看我遲遲沒有反應,就湊了過來,我能感覺到他鼻子裏噴出來的熱氣。
“你後不後悔跟我一起來看考場?”
我搖搖頭,我一說話就會被哽咽衝的嚎啕。
然後又是一陣長久的沉默。
“我快要下車了。”我調整了一下情緒,偷偷用袖子把眼淚擦掉。
你別下。他按住了我的肩膀,下一站再下。
於是我又坐下。
我終於要走了,我從人縫中艱難的擠下車。我看著依舊坐在車裏的馬東忍,他不斷對我做出“你怎麼了”的口型。我站在站牌那兒看著車緩緩開走。始終沒有給他一個回應。這不是我想要的生活。也許我真的錯了,也許這就是我付出的代價,現實已經在逐漸撕掉它的麵具露出它真實的臉,而我從一開始就沒能夠經受住甜蜜糖果的誘惑,我是一隻被釣住還自認為幸福的魚,現在終於感到嘴唇撕裂的疼痛。
我用鑰匙打開門,把自己扔在床上。
明天,北寧統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