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後班主任都沒有再叫人了。
你肯定知道什麼。
你們偷偷調情的時候,不要以為我沒有看見哦。
——怎麼會?
不可能的。
武優的手鬆開的太突然,我隻覺得脖子一空,不受控製的撞到前排馬東忍的背上。
“嗷——”他叫了一聲,回頭看我。
是惱怒。
哦,對不起。我輕輕的說。
哼,演的真好。是心裏想的。
後排傳來武優吃吃的笑聲,宛如一隻偷到蜜糖的耗子。
下一節課是體育。
這並不是女生的狂歡,頂多三五成群的聊八卦,從遠處看就像買菜的時候聚在一起討價還價的大媽,相互噴著口水嬉笑怒罵。天北高中的體育場邊上多出來幾塊青灰色的大石頭,旁邊還有“太空漫步”之類的運動器械。我們班的女生每到體育課的時候極愛七八個人擁著一塊大石頭碎碎念,慵懶的要命,能打打羽毛球已經是最“劇烈”的運動了。反而是男生,也許仍舊處於骨骼拔節的時期,又也許是為了揮霍自己因為年輕而過剩的體力,往往是不惜一切代價的,瘋狂的打籃球。
他們,是真的可以不惜一切代價的,在白天空出來的自習課裏,可以叫上文科班裏為數不多的十幾個男生下去打球,一個一個都是熱血沸騰的有位青年,給把刀就能夠上陣,直到老班本來就不白的臉被氣成豬肝色一樣站在操場上瞪著眼睛把他們輪流拎回辦公室訓斥。寫完檢討卻依舊奔放的似乎可以把宇宙掀翻。
而此時的我,並不經常在女生堆裏。我喜歡站在教學樓邊上高高的看台上,身邊有時候是徐沁,有時候是尤姍姍。我們把偷偷帶到學校的MP3拿出來,一人一隻的塞到耳朵裏。彼此挨的很緊,可以絕妙的隱藏顯眼的耳機線。
一月份的時候,學校中央那棵銀杏是沒有葉子的。我很奇怪為什麼它會孤單的長在一片光禿禿的水泥地麵上,而現在葉子掉光隻剩下衰頹的枝椏,但不久之後就會長出新鮮的葉片,還有兩個月春天就來了。但我更喜歡它秋天的模樣。
滿目金黃的樹葉簌簌的往下飄,迎合著風向,一棵樹的落葉就可以鋪滿大半個操場,很適合人把自己的靈魂卸下徹底的放鬆。
隻是,我們從未聽過完整的音樂,耳機隻有一隻,旋律是隻剩下一半的頭盔,罩住我的半邊腦殼,而耳朵露出來的另一半,通常是聽見男生們的喝彩聲,以及籃球撞擊地麵像雨點一樣的聲音。
馬東忍和馬東也“混跡”在打籃球的身影裏,不得不承認馬東的姿態更讓人賞心悅目(···),馬東忍跑步的樣子則很容易讓人笑出聲來,兩邊的肩膀一起一伏,就好像是被人牽線的提線木偶。當然,中場休息的時候,他們還是會親熱的坐在一起,然後輪流去校門口的小賣部買一兩瓶飲料。偶爾也會朝著看台上的我們揮揮手,有時候是對我們笑兩下,這種事,通常是馬東用長長的手臂把東忍“押”過來才完成的——在東忍的世界裏,這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
但從未想過的事情是,尤姍姍站在我旁邊和我一樣有一隻耳朵空著的時候,聽到的是什麼,看見的又是什麼呢。這麼久的時間裏,我站在她邊上兀自傷感和欣喜的時候,是忽略了她的存在的,而她,亦是從未向我提起過。
就在耳機裏音樂綿延的幾分鍾裏,我們彼此之間的沉默,讓我們又熟悉又陌生,我們各自擁有一個詭秘的空間,又欣喜又不安。
馬東忍投進一個球,我聽見男生們吵吵嚷嚷喝彩的的聲音,馬東朝東忍的背上很哥們的拍了拍,他們默契的對視著笑了。
姍姍這時候突然推了我一把,我拚命從腦子裏這片唐突的空白裏掙紮出來,幹嘛推我啊?剛剛我看起來很花癡嗎?我鎮定了兩秒,緩緩把頭偏過來看著尤姍姍:“幹嘛啊?”
“別花癡了——”
不是吧,這麼明顯。我還沒有來得及張嘴反駁,被姍姍下一句話堵住了話頭:“今天我們班女生怎麼那麼不對勁啊,平常是在那邊左一群右一群,今天怎麼那麼集中啊,”她頓了頓,“而且還老是朝我們這邊看。”
“嗯?”我沒聽的太懂,“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