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它注定沒有這個機會,在它飛到高處,想再次俯衝下來的時候,一道長嘯清音劃破長空,白影掠空而來,速度竟比黑鷹還要快上許多。
眾人還沒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天空中,一黑一白,兩隻猛禽便已經纏鬥在一起。
那隻灰中帶白的巨鳥體型比黑鷹還要大一些,它羽翅展開近六丈,蒼勁有力的爪子狠狠地刺入黑鷹體內,黑鷹連連慘叫,拚命掙紮,完全無濟於事。
剛才還威風凜凜的黑鷹就像一塊爛肉一樣被巨鳥摔了出去,“砰”的一聲,狠狠地撞在一棵大樹上,黑色的羽毛掉了一地。
然而那隻巨鳥仍不罷休,眼看黑鷹快要摔到地上的時候,它又將黑鷹抓了起來,再次摔了出去,一次又一次,眾人隻聽到“砰砰砰”的響聲在樹林中回蕩,到了後麵,黑鷹被摔得奄奄一息,再也叫不出聲來了。
很多山賊都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震住了,愣愣地看著天空,喃喃自語道:“那到底是什麼怪鳥?!”
白虎已經被揍得不敢再動了,洛玹抬頭看向天空,正好欣賞到角雕威武的英姿,他激動地叫道:“流螢,咬死它咬死它!!”
隨著洛玹的叫喊,那隻巨大的角雕越發凶猛起來,比刀鋒更為鋒利的爪子死死地抓住黑鷹的翅膀,幾乎隻是瞬間,眾人都沒看清發生了什麼,黑鷹的兩隻翅膀就被生生撕了下來,血水和著羽毛,從天空中散落下來,像下了一場血雨。
場麵實在太凶殘了,好多山賊直接嚇得摔倒在地上,手忙腳亂地逃跑,生怕那下一刻這隻怪鳥撕碎的就是他們。
殷綏黑眸微眯,看向揮著拳頭張牙舞爪的小少年,這隻角雕……是他的獸寵?殷綏下意識地看向周圍,卻沒發現其他的身影。
“小黑!!”首領目眥盡裂,又驚又怕。
白衣男子手裏的折扇早就不知道扔哪去了,他的白虎也被凶殘的角雕嚇跑了,男子抓住首領的衣袖,哆哆嗦嗦地說道:“大、大哥,怎麼辦?這群人太厲害了,我們打不過啊。”
“撤。”首領看都沒看一眼被撕成肉塊的黑鷹,轉身就往密林跑去。
白衣男子也不敢停留,趕緊踉踉蹌蹌地追了上去。
兩人想逃跑,將士們可不會就此放過他們,馴獸師的體力普遍偏弱,兩人才跑出了不到半裏地,就被幾名將士抓了回來。
殷綏不可能帶著這群人趕路,唯有把他們的四肢打骨折,連同其他山賊一起,全部綁在樹林裏,等明日到了下一個城鎮,再讓官府的人過來處理。
山賊都被綁起來了,流螢在天空中盤旋了一圈,也飛走了。
洛玹站在原地,內心很是糾結,之前還說不需要人家保護,結果……
被人救了就是救了,該道謝還是要道謝,洛玹走到殷綏麵前,臉色微紅,撓了撓腦袋,不好意思地說道:“剛才謝謝你救了我。”
說完洛玹還規規矩矩地行了禮。殷綏淡淡地“嗯”了一聲,抬手扶住少年的胳膊,卸了他的禮數。
洛玹一愣,抬頭看去,卻隻能看到男子冷漠的側臉。
裴溁微笑著拍了拍少年的肩膀,示意他不要放在心上,將軍性情冷漠不善言辭,但是麵對孩子時,總是特別心軟。
剛才少年走到他麵前行禮的時候,殷綏腦子裏劃過的卻是一道骨瘦如柴的身影。當年他雖然掙不開眼睛,腦子也混沌不堪,但他昏昏沉沉中,仍能感覺到一雙溫軟的小手在自己身上忙碌著,耳邊時不時聽到幾聲鈴鐺的輕響,他知道,是那個小女孩救了他。
六年了,不知道她現在在何處,過得好不好。
“你的手受傷了?”小少年的驚呼聲打斷了殷綏的思緒,他低頭看去,手臂上被黑鷹抓出來的傷口還挺深,三道抓痕皮肉外翻,血已經浸濕了衣袖,正沿著指尖一滴滴往下落。
對於殷綏和那些身經百戰的精兵來說,手臂上的抓傷,隻不過是小傷,上點藥包紮一下就好了,但對於洛玹而言,卻並非如此。
洛琳菁對他雖然很嚴格,冬練三九夏練三伏,從不懈怠,但是也十分保護他,很少讓他見血,所以在小少年眼中,赤紅的血液,猙獰的傷口,這樣的傷勢便是十分嚴重了。
想到這個傷口是因為救自己造成的,洛玹非常過意不去,他拍了拍自己結實的小胸脯,認真地安慰道:“你別擔心,我姐姐醫術很好的,讓她給你看看,保證過幾天就好了,連疤都不會留下。”
洛玹說完也不等殷綏拒絕,朝馬車的方向跑了幾步,大聲叫道:“姐姐!姐姐你快來,殷將軍受傷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洛琳菁狠狠抹了一把臉,真想把這熊孩子拎過來揍一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