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難想象這雙手抓了樹幹一路滑下來。
紅衣姑娘托腮沉思,李織語倒沒有理,起身去拿水喝,側著臉,外邊燦爛的初晨灑金來,半光半影,紅衣姑娘看著她被鍍上溫柔的光,好奇問道,“昨日你說自己被掛到樹上下不來,和你祖母吃飯時說的是同一件事嗎?”
李織語搖頭,看了疊被褥的眀芽才張嘴,無聲說著,“不是,我小時候經常爬樹,哪次都是自己下來的,從沒叫人救過,祖母說的應該是更久以前。”
紅衣姑娘詫異,“你個女娃娃爬那麼多樹做甚。”
“好玩啊。”李織語理所當然道,“何況小孩子一言不合就鬧,還動不動哭哭啼啼的,我嫌煩人,幹脆躲樹上,免得聽他們哭鬧。”
紅衣姑娘想起夢裏那倆奶娃娃放聲大哭就頭疼,也覺得李織語這由頭實在有理。
待眀芽收拾好床,李織語再不說話,逗過瞌睡的婉然便去老太太屋裏用早飯,今次趙氏倒沒有遲,正好省得大家吃飯尷尬。
正好李織語低頭啃菜包子,外邊來人敲門,孫嬤嬤立時去看,老太太往李織語又碗裏挾一塊肉包子,“多吃些肉兒。”暗自納罕了,怎地孫女今兒好似沒睡過似的,還走神。
李織語頷首,嚼著東西沒開口。
孫嬤嬤不一時就回來了,還未跨過門檻就歡喜喚道,“老太太,是老爺的信兒。”
這一句驚得所有人都起身去看,孫嬤嬤趕緊把信給老太太,她隻看了眼兒信上的字跡便知是兒子所書,抖著手拆開信,逐字逐句看起來,趙氏在旁邊偷看,李織語太矮,踮腳都瞧不見,隻能看紙背。
好不容易看完,老太太總算鬆口氣,把信轉給趙氏看,同李織語道,“你爹爹沒有被攪進杏萍一事,轉了水路繞圈子,若不出意外,夏日或是秋至便該到了。”
李織語早從紙背把消息看個明白,此時權當不知,歡喜道:“趕上中秋的話,咱們就能一家子聚一起吃月餅啦。”
趙氏原還要掉淚,聽到李織語這話哪裏還要哭,也笑起來,點了她額頭,“這嘴巴再饞不過了,怪道養隻貓兒,你就是隻小饞貓兒。”
李織語這時候自然是嘴甜的,“對啊,不過我這都是給祖母和母親慣的。”
老太太叫她哄得再沒煩惱,孫女體貼,兒媳婦雖說有些不如意,可兒子回來了,往後就真不必發愁。
歡喜過後,李織語回屋歇息,往椅子裏一坐就再懶得動彈,婉然過來蹭她裙角都沒半點反應,眀芽給她打扇子,“姑娘可是累了?”
李織語嘴裏應著,“有點兒,眀芽,好似牙掉後,我說話就特別累。”
眀芽實在不忍心告訴李織語是因為說話走風的緣故,故而哄道,“姑娘想太多了,定是今日叫老爺快回來的消息歡喜壞了,所以才累,要不你先眯一會兒眼?”
李織語看看四周,沒有紅衣姑娘在,撐著精神頷首。
她真沒料到一夜沒睡竟會如此痛苦啊!李織語恨恨想,往後再不能心軟了,有個半人半鬼的躺在身邊,自個膽子再大也實在沒法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