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歲青他們送完了飯,怕打擾他們繼續學習,我和魚姨也沒有過多停留,各自交代了幾句,便回去了。魚姨一反平時詢長問短的常態,一直含著笑沉默著,我雖是奇怪,並未多問,樂得清靜,一到屋便跑去樹下修煉了。這樣直到下午山琊他們回來,屋子裏方又熱鬧起來。待吃了飯,我拉著山琊出了魚姨的家門,到了自家的房子裏。四處查探無人後,我關緊了房門,拉著山琊坐到桌邊。“山琊,最近有沒有覺得哪兒不舒服?”我撥開他額前的劉海,當初妖豔地花兒一般的印記,如今隻剩得一個淡淡的小紅點了。“沒有啊。”山琊回我一笑。我仍不放心,手指觸到他的額頭,探觸他的靈識。可是,如往常一樣一無所獲。我歎了口氣,皺緊眉問道,“山琊,你的印記是怎麼回事?有情況一定得告訴姐姐,否則,姐姐會很擔心的你知不知道?!”山琊不敢看我,低垂著頭,兩手交疊絞著手指,沉默了會兒,說道,“姐姐多慮了,山琊知道的都已告訴姐姐了。”見此,心裏的不安陡然擴大,這孩子一定是知道的,他不願告訴我的事那就必是大事。我轉過身不再看他,冷聲道,“原來,你是不相信我啊。”“不是的!”山琊猛地抬頭,拉著我的衣角不停呼喊,“不是這樣的,姐姐!”“既相信我,那告訴我又有何妨?”我兩眼灼灼地盯著他。山琊心虛地偏轉過頭,沒多時,下定決心似的,回望著我,輕啟唇,“我隻怕說了,姐姐會再不理我。”“你既是我弟弟,不管你是富是窮,是善是惡,都是我親人,斷不會有不理之說。”我笑著安撫,聽他這一說,我懸著的心也便放下了。山琊瞳仁閃著瑩瑩的光,唇角勾起笑,“姐姐,其實我還真不知道,不過,這些日子以來,我也總結出些結論來。隻要我生氣,這印記就會發光,顏色也會變得深一些。現在變淡了,我想是因為在姐姐身邊山琊很開心的緣故。”“這是好事啊,幹嘛瞞我?”我大為不解,旋即明白過來,“哦——你是怕我懷疑你是怪物是吧?”山琊徹底沒聲了。我皺眉,悲傷地以袖拭淚,“唉,原來在山琊眼裏,我是這麼膚淺的人啊,悲痛欲絕啊!生不如死啊!”山琊果然慌了,著急地在我旁邊左看看右看看,我每每偏轉身躲過他的視線,心中卻是得意地笑,讓你瞞我?“姐姐,我錯了!”山琊仗著身高優勢,雙手按住我的肩,俯身直視我的臉,“我以後斷不會再瞞你了。”“確定?”我看著山琊近在咫尺的精致臉龐,顫著聲說道。“確定!”“要是你又犯呢?”“隨姐姐處置!”“如此甚好,”我隱去淚水,不顧山琊詫異的神情咧開嘴笑。“姐姐,”山琊躊躇著,見我望向他,抿了抿嘴,說道,“姐姐有事,也不能瞞我。”“那是自然,隻要你問,我必答。”我已有了心理準備,要是山琊問起我靈體的事,我定會把在靜靈廷的經曆都告訴他,隻要他問起。沒想,山琊卻是問了我我想都沒想過他會問的事。他問,“姐姐今晚找歲青哥是想問什麼事?”
太陽西沉,月兒高掛空中。當山琊目送我的背影離開時,仍未從震驚中清醒過來。他暗想著,平日裏姐姐聰明的緊,為何這次突然間腦子就像被門夾住了?不過,還好不是他想的那樣。隨之,又開始為歲青默哀。踏進魚姨家的小院,院子裏異常的安靜,平時常鬧騰的歲湘也早早地睡下了。我照著記憶走向了院裏唯一的一株榕樹下。歲青倚在樹幹上,抬頭望著天邊的月亮。以我這個角度,隻能看到他的側麵,月光鋪灑在他身上,使得他的身影顯得格外的清冷。歲青一直以來給我的印象,都是孤高的,就像是不屬於鐵籠子的鳳,總有一天會以自己的火焰融化囚禁自己的牢籠,飛向廣闊的天空受萬人敬仰。第一次碰見他時,是因為山石鬧事,那時的歲青一臉的淡漠,隻是在我出麵幫助後,心有不甘。以我百年來的閱人經驗,他就是寧可虧死,也不願欠人人情。如此一來,害得我每次出手相助,都是小心翼翼費盡心思,讓他既不覺得虧欠我,又能欣然接受。不論是送歲湘去學堂,還是幫著魚姨打理家事。這倔強勁,像極了佐助,好在我習慣了。走動間不小心撩動了旁邊的枯草從,發出磁磁的聲響,在這寧靜的夜晚聽得分外清晰。歲青轉過身看向我,黝黑的眸子在這夜空下竟是深不見底。完了完了,我竟連個小孩子都看不透了,還是個隻有八歲的小孩啊!懊惱之下,我停下了腳步,思緒又開始飄遠了。我有點認同佐助常常罵我的那句“白癡”了。歲青等了會兒,見我沒走過來,正了正身形,徑直向我踏步而來。在我跟前,他停下了,盯了我半刹,見我沒反應,出聲問道,“八兒,你不是有事要問我嗎?”“啊?”思緒被打斷,我才想起自己所處的情形,忙道,“嗯,是的。”“問吧。”歲青捕捉到我一瞬的慌亂,輕笑出聲。我並不著急,這種事,主角是不會輕易承認的,得一步一步地慢慢套話。“今天我碰見汀水了。”“嗯,然後呢?”“他看我的神情很奇怪。”“怎麼奇怪了?”“我想他是誤會了。”“誤會?”“嗯,是誤會,”倏地又想到什麼,我忙擺手,“放心,他什麼都沒說,是我自己猜測出來的。”“你猜測出什麼?”歲青臉上已有了淡淡的笑意。我心裏感歎著,愛情的力量真是偉大,單單是旁人提起,就足以讓當事人開心了。“其實,你可以不用回答的,我隻是好奇而已,當然我也從不會肯定這是事實,”才怪!“而且這也沒什麼,現在很多人都這樣的,到最後都如願結婚了,你不用覺得不好說出來。總之,我會支持你的!”歲青極其無奈地歎息一聲,“八兒,你想說什麼?”“你和汀水是結的同性之好吧?”我鼓起勇氣一股腦兒地問了出來。瞧了瞧歲青,麵無表情。糟,怕是讓他難堪了,果然,我問得太直接了。歲青默了會兒,失笑道,“我還以為你要說什麼呢。”“你不生氣嗎?”我小心翼翼地問道。“為何生氣?”“那你們真的是”“不是。”歲青沒等我說完,直接否認。“不是嗎?”怎麼會不是?看他們好基友的樣子,還以為我這次絕對沒猜錯呢。“怎麼,八兒很失望?”歲青看我的表情,挑眉問道。“哪,哪有。”心思被看穿,我差點語塞。“沒別的想問的了?”“沒了。”頭頂一朵黑雲,隱隱下著雨。“那歇下吧,已經不早了。”歲青說完提步向屋內走,心裏即使百般泄氣,我也隻得跟著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