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樂放學回來了?這麼大了怎麼還哭?遇到什麼事情了?”外婆關切地問著,並伸出粗糙的手指擦拭景樂眼角的淚水。
景樂一把抓住外婆的手,緊緊握著,抽噎地說道:“我沒事,隻是見到外婆心裏高興。”
“你這娃今天真怪,天這麼熱,出了不少汗吧?快洗洗臉。”外婆伸出另一隻手拍了拍他的背,招呼著他先坐下,然後打來半盆熱水:“用熱水洗臉後涼快。”
景樂這才清醒過來,連忙照做。幾個舅舅都在外麵工作,也是到周末才回來,外婆不願意住任何一個舅舅家,大部分時間都是一個人在村裏住。
因為景樂每周放學都會先到這裏,所以每到周六中午,外婆就會多做一份飯。
在外婆家吃過飯後,景樂要洗碗,被外婆硬從廚房轟了出來,景樂以前也經曆過這樣的事,知道再堅持的話,外婆會生氣,於是隻好乖乖聽話。
他路過村頭機井時發現正在抽水,於是挑起水桶出了門。挑了兩次水後,將水缸添到多半,外婆說道:“不用再挑水了,我一個人用水少,天氣熱了放不得,等沒水了你爸爸也會來的。”景樂這才作罷。他歇息了一會,便被外婆打發走了,因為家裏還有雜活需要他幫忙。
過了十隊,向左就是六隊了。景樂家在村子東南角的一個短巷子最裏側。剛進巷子,他家的大黃狗聽到自行車的聲音後便急促地叫了起來。
這隻狗叫黃虎,是景樂上小學四年級時抱來的,算起來已經養了七年半了,可以說景樂從少年到今年成年,這隻狗一直伴著他。冬天給狗喂食時,景樂會用手把狗食裏每一塊冰捏碎。
狗就在門口拴著,景樂一進門,放下自行車,剛走到近前,黃虎便搖著尾巴人立而起,兩隻前爪搭在景樂手上,伸出舌頭在景樂臉上哧哧地舔了幾下。
景樂拍了拍它的腦袋,又捏了捏兩隻耳朵,這才在它的不舍中進了院子。
“媽,爸爸,奶奶,爺爺。”景樂從小到大,從外麵回來,不管見沒見到人,一進門就這樣呼喊,這次也不例外。
景樂家裏情況比較特殊,因為某些無奈的原因,祖父、祖母與他父母的關係一直不親近。
而祖父的性格比較極端,在這樣的環境影響下,父親的性格也變得乖張暴戾,兩個人都像火藥桶一般,一點就著。
吵架在這個家裏就像家常便飯一樣,景樂姐弟兄妹三人就是在這樣的氣氛中長大的。
所以在這個家裏,除了偶爾能從母親那裏得到一些關懷外,更多的是憂鬱和壓抑。
作為姐弟三人中唯一一個男孩,景樂還經常因為一點芝麻大的小事受到父親的毒打。
直到他十六歲那年實在忍耐到了極限,抓住了父親的手。父親好不容易才將手抽出,還想動手時,卻發現景樂雙眼發紅,幾乎噴火,便沒有再打。
不過景樂雖然從此擺脫了家庭暴力,但冷暴力仍然時有發生,而且還為此付出了代價:那一周的生活費沒有了。幸好外婆給了他點零花錢,母親又給了點,才撐過了那一周。
對於父親,景樂的感情很複雜。除了一些對他撫養之恩的感激,還有一些怨恨,更多的則是哀其不幸。
而母親則是這個家裏最大的受害者,經常抱著年幼的兒女流淚。
每到這個時候,景樂都無比的希望自己快點長大,好讓自己和母親從這種痛苦壓抑的氛圍中解脫出來。
隻是後來景樂工作後,也許是上了年紀,父親雖然仍然暴躁,但卻不再像之前那樣肆無忌憚地在家裏折騰了,而母親也不願意和景樂出來生活,說是偶爾住一段日子還行,要是徹底把父親拋在家裏,會讓人笑話。
景樂穿越回來的時間還算好,如果是童年時期,說不定他寧可綴學,也要遠離這個家,等到成年自立後再回來。
看到景樂回來,祖父、祖母隻是“嗯”了一聲,母親則招呼著他趕緊吃飯,在得知他在外婆家吃過後才作罷。
而父親得知他吃過飯後,便讓他去後院劈柴。景樂應了一聲,從廚房角落拎起斧頭便去了後院。
對於父親的作為,景樂已經司空見慣了。父親從來不關心他的功課,更不會問他的時間緊不緊,學習壓力大不大。
至於景樂的成績,父親更是一次都沒問過。甚至好幾次說過,讓他有本事就別上這個學了。在他參加中考前,還詛咒般地說過“我看你就考不上!”
麵對這些等同於語言暴力的話,景樂一直以來沉默應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