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石瓊已經四天沒有見到耶律格爾了,而耶律格爾竟然沒鬧著要找他,這讓白石瓊有些奇怪。正巧也有些事需要告訴她,白石瓊便帶了些小點心來看她,都是前幾日在城裏玩,耶律格爾稱讚過的。
“你來了,白大人。”耶律格爾沒有像往常一樣興奮的叫白石瓊二哥,她安靜地坐在床邊上,臉色有些蒼白。
“生病了嗎?為什麼不叫太醫來?”白石瓊發覺了她的反常,把提盒放在茶桌旁,坐在了圓凳上。
“沒有啊,有些玩累了罷了。”耶律格爾露出了以往的笑容,但看得出很不自然。她揮手讓娜布琪出去,娜布琪將門掩上了。
“那便好。”白石瓊盯著耶律格爾的臉,皺了皺眉,“微臣今天來,是想稟報公主一些事。”
“你能有什麼事向我稟報?”耶律格爾靠在床柱上輕笑,一個中原的都尉,能向契丹的公主稟報什麼事情呢,難道他要說自己突然身顧要事,再不能來看她了?
“胡忠將軍明日便到浩都了,而且你父王要你明晚就啟程回去,公主也許該準備一下了。”白石瓊站了起來,說完事情,他一刻也無法在耶律格爾麵前多待。
“是嗎?”耶律格爾突然抬頭看白石瓊,眼神裏有不舍一閃而過“這些日子,多謝白大人照顧了。”
“這是微臣該做的。”白石瓊轉身邁步去推門,又突然將手放下了。他回身看向正在發呆的耶律格爾,淡淡道:“是不是有人,和你說過些什麼?”
“什麼?”耶律格爾本來看白石瓊轉身要走,便離了神,沒想到白石瓊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我說,是不是有人和你說過些什麼?”白石瓊愈發覺得耶律格爾不對勁,她對自己的態度沒有理由的冷淡了下來。那日在澤香樓,自己不過還像往常一樣與她打著太極,並沒有說出會傷了她心的話,她一定是知道什麼了。
“你不恨我嗎?”耶律格爾站了起來,她的臉上突然有了表情,似那種心如死灰的絕望,又似悲傷的自嘲。
“恨……你?”白石瓊的聲音突然發起抖來,他意識到了耶律格爾知道了當年的事,他本不想讓她知道的事。
“看著我,看著我的臉。你不恨我嗎?每天不得不麵對仇人女兒的臉,你很痛苦吧?”耶律格爾的聲音有些哽咽,她狠狠扯住白石瓊的袖口,攥在拳頭裏“竟然還要每天陪著笑,你恨不得殺了我吧?”
“我沒辦法不躲著你。”白石瓊低頭看耶律格爾,他的聲音有些小,“你知不知道,每次見你,我都想像從前一樣,可以拍拍你的頭,哪怕隻是一段日子也好。”
“二、二哥,你說什麼?”耶律格爾難以置信的抬起頭,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淚流滿麵了。
“但我不能,”白石瓊慢慢地抬起手,拍了拍耶律格爾的頭“咱們兩個,注定不會有什麼結果。我不能再對你有任何感情,也不能讓你再對我有任何留戀。不見你,冷落你,是最好的方法。”
“你為什麼不說,你為什麼不把真相告訴我?如果當初一見麵你就告訴我實話的話,我又怎麼會糾纏你呢?你也不會像現在這樣痛苦了。”耶律格爾揪住白石瓊的另一邊袖口,苦笑的愈發厲害了。
“這不是你該承受的東西,我不想傷害你。”白石瓊一動不動的站在那裏,任憑耶律格爾揪扯他的袖口。就算她知道了這一切,也不過是兩個人一起痛苦罷了。
“可你在傷害你自己!”耶律格爾突然爆發了出來,她的聲音大到屋外也可以聽得清清楚楚,幸而娜布琪早早就把兩個契丹侍衛遣走了。
白石瓊看著耶律格爾沒有說話,他從未預料過自己會對她說出這些話。他本以為自己失蹤後,耶律格爾會逐漸忘了他,沒想到她竟執著的尋到中原來了。
對白石瓊全家痛下殺手的是耶律格爾的父親,他沒辦法報仇,更沒辦法成全愛情。
他與她,隻可能形同陌路。
“你這個傻子,”耶律格爾鬆開了白石瓊的衣袖“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從來都是任我欺負,還不是因為想讓著我,如今這種事,你竟還要讓著我。”
“格爾公主,我想,我還是回去了。”白石瓊最終還是恢複了淡然的模樣,他知道,如今無論再說什麼,都不會有任何意義了,是時候離開了。
“白石瓊,終是我們一家人對不住你。”耶律格爾知道,白石瓊為著她,不可能去報仇,而她自己,也無法再為他做任何事情。她看著白石瓊的背影,不知還能說出什麼話。
白石瓊沒有一絲猶豫與停頓,推門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