碧玉心眉間漸漸沁出汗珠,細膩如絲的頭發沾在額上,她臉蛋紅潤,小臉呈現出努力運功的神態,著實可愛動人,叫人遐想無限。
路羽暗叫一聲糟糕,正欲出手相助,卻見碧玉心神色放鬆,將劍放在桌上,長出一口氣,道:“劍居然有靈,似乎有著獨特的意誌,小女子感到他在抗拒我,即使用上碧海丹心訣,亦沒有辦法克服。路兄能得此劍,實在是幸運之極。憑此劍行天下,可謂是平生快事矣。”
路羽靦腆一笑,道:“嫂夫人不必客氣,小子不過運氣好點而已。”
胡白馬豪爽的說道:“路羽老弟不必自謙,自古寶劍配英雄,若是路老弟隻是慫包一個,此劍怎會認路老弟為主?”
那老者忽然開口道:“魯文心二十年鑄成此劍,劍成之時,他以身投爐,火爐爆裂,血肉橫飛。他將自身意誌融入劍中,隻有與他誌同道合之輩,方能駕馭此劍。這位年少英雄想來便是領悟劍意,因而能駕馭神劍。”
幾人恍然,原來此劍中尚有如此一段故事,不禁對魯文心的氣概生出幾分欽佩之意。
路羽想到這老者甚是奇怪,單是舉重若輕地便可強行降服刺蕭劍,就讓人不可小覷,況且四指神俠等人激戰時他在一旁談笑自若,旁若無人的自斟自飲,此等氣度,非一般人能及。
路羽輕輕道:“敢問閣下高姓大名?”殊不知,此言一出,即有冒犯之意,閣下一詞實是不適合對麵老者,而且近些年來此話聽來有些居高臨下,不屑之意。路羽不過見他人這般說道,現學現賣,也這般問了。
那老者仿佛沒聽到一般,徑自摸著對麵小姑娘的腦袋。她穿著一身碎花裙子,紮著馬尾小辮,隻是渾身上下髒兮兮的,讓人生出一股憐惜之意。
路羽尷尬的笑了笑,正要開口,那老者倏地道:“少年,我見過你。”
路羽訝道:“您怎得見過我?”
老者莫名其妙的道:“當年我敗給他,現在依然敗給他。”稍頓續道:“幾年前,我遊曆京城的時候,給你算過一卦。說你必有後福,沒想到你居然成了他的弟子。”
路羽聞言大驚,大聲道:“居然是您。那時我落魄出逃,見您不過像一個流浪漢,絲毫沒有放在心上,如今看來,您的一卦,精準如神算一般。”
老者原本洋洋無神的雙眼忽然精芒大作,懶散的身軀姿勢不變,給人的感覺卻是變了,濃厚的壓迫感突然出現,在場的幾人無不如臨大敵,暗暗調整氣息,做好隨時出手的準備。他目光在眾人身上掃來掃去,緩緩開口道:“莫要驚慌。老夫要殺你們,沒人保得了你們。你們幾個資質俱是不錯,可惜還沒成大氣候,小心保住自己。”
說完,氣勢突然收斂,眾人大鬆一口氣,當中胡白馬更是背後沁出一層冷汗,仿佛經過一場大戰。
他又摸著小女孩的腦袋,道:“你們見她可愛嗎?路羽,你知她為何偷你寶劍?”
天氣轉涼,小女孩卻依然穿著單薄衣衫,兩手髒兮兮的,手上不少凍瘡。路羽撓了撓頭,憐惜的道:“不知是誰家的姑娘,沒人照顧。”想起自己的心酸過往,不禁眼圈泛紅。
老者歎息一聲,目光望向窗外,道:“春兒,給路羽哥哥說說為何要偷他的寶劍?”
小女孩名叫春兒。她點了點頭,怯怯的看著路羽,吱吱呀呀的說著什麼,還用兩手在比劃。路羽先是一愣,才反應過來,這可憐的小女孩居然是個啞巴。
胡白馬等人看的亦是心裏有些難受,碧玉心更是當場掉下眼淚,甚至直接走過去,將小女孩摟在懷裏,絲毫不顧她身上的泥汙沾在自己的衣裳上。
老者忽然扭頭,衝著胡白馬說道:“你可知道我是誰?”
胡白馬拱手施禮,道:“在下可能猜到了,莫非您是瘋算子--覺度逢?”
路羽忽然醒悟過來,原來他就是覺度逢,自己師父的好友,之前他說的那句奇怪的話便能理解了。他細細打量著這位中原武林的巨擘,與劍宗並列的宗師,難怪他說若是他想對我們不利,任誰也阻止不了。隻見他滿頭白發,臉容如刀削斧鑿般,充滿了歲月的滄桑感。雙眼長時間眯縫著,似乎懶散無神,但方才那股扛地頂天的氣勢給眾人心中留下不可磨滅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