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明軒看著最後一段兒藥液輸進陳武的手臂，便站起來去替他摘掉針管。
“你是誰？”
陳武已經清醒了過來，眼神裏有幾分茫然，更有幾分激動。
葉明軒道，“是劉局長要我來替你醫治，他現在就在外麵。我處理好這些就會叫他進來。但你要注意，我給你用的藥劑並不足以抵消你身體裏的毒品，隻能維持你幾個小時的清醒，所以你要珍惜時間。明白嗎？”
他一邊說著，手上的動作卻飛快，因為此時陳武清醒的時間已經進入了倒計時，他不能耽誤任何一分鍾。
原以為陳武在聽見這個消息的時候，心態會有很大的變化，可是出乎葉明軒的意料，陳武竟仍然很是感激地看著他，“我的身體我自己知道，我早就不能活了，能有機會說話，就已經很滿足了。請盡快讓我見局長。”
這位終身奮鬥在一線的刑警，到了生死彌留之際，自己卻好像沒有絲毫的意外，更沒有尋常人的恐懼，讓葉明軒對他的尊重達到了新的高度，這樣的人，又怎麼可能是個叛徒呢？
“你恐怕是我見過對死亡最無恐懼的人了，難道你就沒有想活下去嗎？”葉明軒已經收拾好了針具，但還是忍不住看著陳武多問了一句。
“我這條命已經在生死關頭轉過太多次了，就算現在要死，也不算虧。”陳武勉強地笑笑，那笑容裏有幾分無奈，但更多的是壯烈的神色。
葉明軒終於沒忍心告訴他，他雖然死得光榮，可是外麵的人已經全然當作他是個叛徒。這樣的轉變，隻怕會瞬間摧垮一個人的意誌吧？而葉明軒的私心裏，卻希望陳武這樣的人，他的信仰，永遠不會受到動搖。
“我這就去叫劉局長進來。”葉明軒轉過身，走出兩步，又回頭對陳武道，“沒能救下你，很抱歉。”
陳武不甚在意地搖頭，但是看著門口的眼神卻十分熱烈。老天有眼，他終於還是有機會把發生的所有事情全都說出來。
“怎麼樣？”
好不容易等到葉明軒出來，劉局長幾乎是按捺不住地衝了上來，一把握住了葉明軒的手，急切地問著。
葉明軒裝出有些勞累的樣子，向身後看了一眼，“已經清醒過來了，不過時間有限，劉局長要問什麼，還是先去問陳武吧。”
這樣的回答簡直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一時間看管室門口驚呼一片。
對於每個人來說，陳武的清醒都有十足重大的意義，但葉明軒已經沒心思去管別的在想什麼。如果說從前他隻是一個為自己的衣食飯碗奔波的小民，那麼在目睹了刑警們的工作，以及，盡忠職守的刑警最終不得不無奈地死去的一麵，他的心裏，忽然有了一絲別樣的情緒。
就好像，他雖然未必會因此而加入警察這個行業，可是有一些情感，也不知不覺地在他心裏紮下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