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歸宿,陰傀之都,摶魂煉魄,包藏太虛。天厭地棄,茹辛含苦。奔走荒莽,上下求索。伐骨剔肉,運咒祛毒。本為心高,不容造物......”
巨人瞑目念咒,形容愈趨慘淡,就見依稀有萬條毒蟲從其體內鑽出,不停啃噬血肉,轉眼之間,一身血肉爛得幹幹淨淨,猶自張著空洞的大口說道:“小子,你因緣而至,出入仵傀,身負死印,既不容於天地,也不容於仵傀二族,你這一生,厄運連連,除非嚐盡萬苦,補齊靈缺,方得解脫,否則,你的下場,比之我等尤甚百倍!然而,死卻並非絕對,其中一定隱藏著九死一生的莫測天機!我一生所求,盡付諸汝身,望汝善待,好好把握,好自為之!”
話音未落,高大的枯骨之身隨風自解,碎末被大地深處湧出的黑氣裹卷而去,化作一條黑龍在那黑暗地底深處縱橫馳騁,如入無人之境,最終將那地傀之力,涓滴吸納幹淨,黑龍悲鳴一聲,猶如一道黑色的閃電,扶搖直上,竟在那血色天空中凝聚成了一枚大大的“傀”字,幾乎與此同時,另一條血色巨龍在蒼穹深處出現,幾番兜轉,吞納無盡太虛星辰精華,便如不世之敵,如約前來,化作另一枚大大的“仵”字,和原先的傀字相互碰撞鏖戰,寸土不讓,卻因半斤八兩,難分勝負,最終千絲萬縷糾纏在了一起,化作一枚深紅慘烈的鎖印,閃電般投射在下方傻子的胸膛上,徹底鎖死了傻子的魂魄,使得下方的傻子立時變得形容枯槁,看去非人非鬼,淒淒慘慘。
一股難以形容的劇痛如重錘敲擊在傻子的胸口上,使得傻子口中鮮血泉湧,待定神一刻,卻發現自己正端坐在一座庵堂之中,哪裏還有原先的光景?感到周身上下痛癢不已,略一撫摸,才發現全身上下結滿了疔瘡,溢出黃水,令自己痛苦難當。
他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裏,身體為何會變成如此淒慘模樣,而那適才所經曆的一係列遭遇,莫非卻是一個夢?隻是那夢中情形未免太過真實和慘烈,讓他頗為疑惑。他此刻隻記得夢中的情形,再不記得其他任何事情,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會出現在這裏,更不知道自己苦求的家在何方,他迫切想要找個人問一問,於是掙紮著爬將起來,踉踉蹌蹌走出庵堂,來到庭院之中,卻被腳下一物差點絆倒,仔細一看,才發現是一個不知死活的老和尚。
他將這個麵貌醜惡的老和尚扶起來,略一觸摸,方感到對方還有一絲呼吸,便搖晃著對方的身體,企圖喚醒老和尚。半晌,那老和尚終於艱難睜開了雙眼,甫一看見傻子,雙目中頓時放出凶光,一把抓住傻子的胸衣竭力喊道:“你...你哪裏也去不了,你隻能是我的!”
老和尚的生命氣息耗損將盡,卻用盡全力死抓住傻子不放,一雙失去光澤的眼中再度反射出貪婪的目光。
隻是,傻子忽然覺得胸口一痛,而後,一種難以名狀的力量頓時發動,竟一氣將老和尚體內殘餘的氣息吞噬得幹幹淨淨。
老和尚張開嘴巴怪異地看著傻子,腦袋終於一歪,終於死去。
傻子嚇了一跳,他不知道自己為何擁有這種近乎邪惡的能力,他使勁扯開胸衣,方發現胸口處裸露出的一個符印形狀,那符印便如盤根錯節的諸多血脈,牢牢紮入自己的胸膛間,已然和自己的身體融為了一體,傻子突然覺得腦中一痛,而後,一股莫名的氣息便順著血脈流入自己的大腦,他便閱讀到了一些古怪的功法咒訣,他知道這些東西並非與生俱來,一定是從那個怪異的夢中所得,他此刻卻無時間理解那些功法咒訣,站起身來,便看到中間供桌上的一口老大的壇子,他的目光似乎能洞穿那口壇子的外壁,輕易看到裏麵正潛藏這一個煞嬰,他歎了口氣,腦海中的一篇口訣竟仿佛隨心出現,於是便念誦起來,竟咒得那煞嬰再也藏不住,呼得逃了出來,被傻子一把淩空抓住,不由得拚命掙紮,發出一聲聲淒厲悲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