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屋說,好不好?”
“不,這雨水的清涼,反而讓人更加清醒,我希望聽到一句真話。”
蘇慈的麵孔變得木然,發出毫無感情色彩的聲音道:“真的話就是,我早就想和你絕交。”
“如此說來,你先前對我所說的,都是謊言?”
“是,我的世界,隻是一座破舊的庵堂,我雖未出家,心已出家,我根本不願意考什麼不切實際的大學,我的目的很簡單,重建風陵庵,守護好我自己的家,何況我已然對鄉親們發下了誓言,也答應了你的父母,從此橋歸橋,路歸路,你我再不相見!”
望著女孩愈見潮紅的臉蛋,蘇慈一字字說著,一次次在不斷刺傷自己的心,如果可以,他願意愛這女孩的一切,愛她的脾氣,愛她的容顏,愛她的每一根發絲,愛她的一顰一笑。
隻是他知道自己絕無資格,也再不能拖累這無辜女孩,所謂長痛不如短痛,他必須徹底封上自己的心門,而後將這個女孩推向屬於她原本的世界中。
女孩愈見抽搐的臉龐忽然凝固,嘴角浮現出讓人迷醉的笑意,她仰起頭,任由冰涼的雨水衝刷自己的麵龐,仿佛自言自語說道:“我自小就喜歡做夢,喜歡這無邊無際的雨世界,因為它總能帶給我美好遐想。蘇慈,若這雨能不停地下一整個世紀,我情願陪你一起在這雨中站一個世紀!若這痛苦無邊無際,我齊念妤原本希望陪你一起同甘共苦!”
“其實,一個老實人說謊話根本不像,尤其你蘇慈,你根本不知道如何說謊,又怎能演繹出完美的謊言?隻是,蘇慈,你連現實都不敢把握,又何談未來?”
“你隻知道你自己的痛苦,你想過別人的痛苦麼?生命不能承受之輕,說的真好!你以為,我齊念妤便可以坦然受之麼?”
“你知道不知道我這幾天是怎麼過去的?我在熬煎中不停掙紮,我不停的和我的父母對抗和戰鬥,我隻是希望,我所受的傷,總會有回報,那就是,希望你能給我一絲慰藉,隻是,我真的錯了!”
“你覺得我齊念妤隻是一個傻丫頭,哭了一場,睡了一覺,便能忘記過去麼?”
“我齊念妤有必要在你這個傻和尚的身上消耗時間嗎?”
“你以為我齊念妤隻是仰慕你的才華嗎?”
一連串的發問如潮水奔湧而來,衝擊得蘇慈心中陣陣刺痛,卻無以作答。
“這個世界,虛偽太多,真誠太少,我原以為,我們是一路人,我們從最初的交往,漸漸產生純潔友誼,或許以後,我們可以再進一步,隻是可惜,原來你隻是個自怨自艾的可憐蟲,一點點的困難便可以輕易摧毀你的自信,你根本不是我記憶中的蘇慈,我的蘇慈應該是搏擊長空的一隻雄鷹,所有的困難,隻是使得他變得愈加強大的墊腳石!”
“你已經發下了誓言,若然違背,按照佛門因果,你必下地獄,算來你也無勇氣違背這誓言,所以,你盡可以做你清靜無為的出家人,以後說不定還可以做一個神仙,而這烈火地獄,便由我齊念妤一個人闖好了!”
“你不必有任何愧疚,一夢醒來,便是晴天,而我,隻當做你一個夢中的泡影罷了!”
“再見,蘇慈,我今日前來,隻是想看一看那個記憶中蘇慈的樣子,隻是可惜,我沒有看到,再見,我齊念妤此後不會再來打攪你了,你大可做你的好和尚!”
齊念妤抹了一把臉上的雨水,臉上兀自帶著微笑,笑得那麼令人心痛,她轉身踉蹌離去,越走越遠。
蘇慈的心中再度湧起烈火熔岩,他想不顧一切衝過去,拉回她。同樣,她雖背離,心中卻在一步步離去中期盼,期盼對方能不顧一切衝上來衝上來擁抱自己,向自己表白和澄清,絕不在意那曾經發下的違心誓言。
隻可惜,所有的希望和勇氣,仿佛都隨著漫天灑落的雨水,越衝越淡。
她就這般走了!
雨中的蘇慈已然木化,他覺得自己已然變成了一個空心人,他曾有的心已然隨著那女孩的遠離而喪失。
她這樣的好女孩,或許自己這輩子也難以再遇見!
祝福你,齊念妤,若你幸福,我蘇慈情願做你一世的守護陰影。
然而就在齊念妤走出庵門的一刻,卻被一群打傘的人堵住了去路。
一雙手扶住了行將跌倒的齊念妤,冷笑道:“齊念妤,你還真是不死心啊,大雨天都要跑到山上私會情郎!”
齊念妤用力掙脫那男人的手,冷冷道:“顧鵬飛,收起你那雙肮髒的爪子,我要如何還輪不到你這敗類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