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十四章:春風春雨沐君歸(2 / 2)

“罹月……”饒子墨的臉上是罹月從未看見過的迷惘彷徨。

“罹月……我覺得自己或許做錯了,或許根本就不該讓你恢複記憶。”饒子墨苦笑著,對上罹月毫無焦距的眼睛,眼中竟然是氤氳起了一團水汽。

“罹月,你想不想記起從前。即便心酸,即便苦楚。”饒子墨輕笑,眼中一團水霧在煙雨朦朧中漸漸融化。

“我……”罹月有些無措的低垂下了眼眸,手不自覺的抓住饒子墨的衣角。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應該如何回答。

想恢複記憶嗎?自己出行之前是萬分不想的,看自己流浪時那般落魄,想也知道先前不是什麼美好的記憶。但是自己這般什麼都不知道的活下去好嗎?

罹月推開了饒子墨,溫暖的體溫瞬間從自己的身邊散去,四周涼涼的空氣撲在罹月的臉上,讓罹月清明了幾分。

“饒子墨,你不是說過要我去尋找自己的起點麼?”罹月抬頭,眼睛雖然看不見饒子墨的容顏,卻似乎能在心中早已能繪畫的出來。

饒子墨卻是低垂著眉頭,萬千的愁結化成了最柔軟的一聲笑道:“你若是也想恢複,自然也是好的。”而我卻怕,你會因此就這樣離開。

你究竟會不會呢罹月?看著罹月平和的表情,饒子墨僵硬的笑開,將懷中的北極花蕊交到罹月的手中。

罹月隻感到手中一涼,細小柔軟的花蕊就被放入了手心。回憶也這般的柔軟無力,如花蕊折斷與否就在自己一念間一般,讓記憶恢複與否也就在這一念間。

罹月收攏了手掌,雖眼睛無法視物,卻熟悉的摸索進了藥房。饒子墨看著罹月已是豆蔻年華的身姿,融入房內有些昏暗的視野中,有些痛苦的撫額。

原以為自己是對的,卻不想做到了這一步萬分後悔起來。身體中有一根擔憂的神經一直在痛苦的跳動。

無論是自己在四極猛獸那裏受到了怎樣重的傷勢,自己都沒有這般的感到疼痛過。有些事情,罹月必須知道,她與謝經秋之間萬千的不可能。而有些事情,罹月如果知道了,他又該怎麼辦呢?

自己虧欠罹月的當真是還清了嗎?而自己又僅僅是為了還清這份虧欠嗎?他又如何還罹月母親的性命呢……

饒子墨笑的悲楚,雙眉中的恣意盎然早已不見,取之而代的是渺茫的惆悵顏色。

“如今後悔了?”長山老人總是在想不到的時候出現,醉醺醺的喝著那一壺山桃酒,不知是酒不醉人人自醉,還是真真是醉入了酒香。

“談不上後悔,卻心中有道坎跨不過去。當她從這失憶的夢中醒來,一切都會變得大不相同了。我隻知道自己告訴她會讓她難以承受,此刻想起來,自己想來卻也未免不痛苦難耐。”饒子墨隻是搖頭,常日裏恣意的聲影此刻透出一兩抹蕭索的意味。

“你們這般年輕人,命數這東西,你們分明就是抓不住,卻偏偏要去抓住。抓不住要感歎世間的艱難不公,抓住了卻又悔不當初。”長山老人似是有些氣結,將一壺酒扔向饒子墨,迎著琅月山的微風細雨自顧自的踱步去了。

饒子墨接住酒壺,晃一晃還剩下半壺,笑著喝下,香醇帶著一小股澀口。饒子墨望向藥房,藥房竟已是悄然的燃起了一抹灰煙。

罹月終究還是決定了麼,饒子墨輕笑,放下酒壺,打開手中的綢扇,鱗次櫛比的扇骨旁卻是虎口一道粗長的傷疤,觸目驚心的刻在如玉一般的手上。

後院藥房,罹月將四極花的花蕊全數取出,與鮮血放在一起沸水滿煮,製作解藥的最後步驟簡單的讓罹月感到有幾分可笑。藥缽中的花蕊逐漸在血水中化為汁液,爛如漿液,小半鍋幾乎隻剩下了濃鬱猩紅的血水。

罹月用碗盛住,回到房間內,解藥散發出一股腥臊味,極其的令人反胃作嘔。罹月目光虛空的呆愣了半晌,隻半晌便毅然決然的捏住鼻子喝下。嗓子被一股辛辣味充滿,罹月忍不住嗆了兩口。

入喉後的解藥似乎立刻起了作用,體內的溫度陡然升高,罹月趔趄的尋到床的位置攀爬到了床上,腦內昏昏沉沉如一團漿糊,萬千的場景一瞬間閃過,又在腦海中瞬間變成漆黑一片。

罹月胸腔中發出一聲悶哼,無力的倒在了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