琅月山一如既往的靜,靜的似乎山中一花一樹的呼吸都如此的清晰,這樣寂靜的空氣在六月的尾巴被一個來客打破了。
罹月從未想過會在琅月山看見蘇蔓羅,自己與蘇蔓羅不過寥寥數麵的機緣。也從未想過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蘇家千金,會千裏迢迢冒著危險來到琅月山找自己。
長山老頭古怪的脾氣自然是容不得蘇蔓羅冒失的上山,袖口中毒粉一揮就讓蘇蔓羅在門口昏死了半宿,直到罹月深更半夜提著燈籠從書房出來,看見門口一具“死屍”瞬間嚇得魂飛魄,散差點就要散點化骨粉眼不見為淨。
可湊近一看才發現,躺在地上曼妙的少女竟是蘇蔓羅。
這個……可比發現死屍還讓罹月驚嚇。罹月的燈籠瞬間從手中落下,手足無措的不知該如何搬動蘇蔓羅,長山老頭“吱呀”一聲打開破舊的門扉,對著罹月好心救人的行為僅僅是掀了掀眼皮,就縮回了自己的腦袋不問世事。
老頭,你還能再無動於衷一點麼?
罹月隻得頂著腦袋上三根無法消除的黑線,默默的把蘇蔓羅拖回自己的房間。罹月搬著蘇小姐,恍然覺得蘇小姐的這個斤兩約莫還沒有一大壇子酒重,又是嘖嘖了兩下,才磨磨蹭蹭的把蘇小姐搬回了自己的房間。
這算鳩占鵲巢麼?罹月不自覺地笑笑,妥帖的幫蘇小姐掖好了被角,少女的眉是精心修剪過的柳葉兒模樣,自然是比自己稀鬆沒個型的眉毛好看的多。
精致的臉上雖被泥土弄髒了些,卻仍舊是美色當前不可匹敵。罹月用帕子沾了解毒的藥水輕輕的放在蘇蔓羅鼻息的前方,蘇蔓羅有些輕微紊亂的呼吸才漸漸地平緩了下來。
罹月這才安下了心,這可是謝經秋的未婚妻,蘇知府的千金蘇蔓羅,她若是死在了這琅月山上,她得拿什麼和謝經秋交代呢,咳,還有克妻命什麼什麼什麼的。
有些不自覺的撫摸上蘇蔓羅的麵龐,少女的麵龐逛街暈染著淡淡的桃粉色,扇子似的睫毛一些不安的顫抖著,眼睛一定是如星辰一般渺然美好。與謝經秋站在一起也一定是一雙眷侶,可以牽手越過七夕闌珊的燈火。
罹月的臉龐染上一圈和煦的光,心中竟是歡喜謝經秋的妻子是如此模樣,又是雀躍了班上,罹月才就著床前的一盞油燈和黑夜一同會了周公。
這夢蹊蹺的很,謝經秋和蘇蔓羅眷侶成雙,一般的謫仙兒模樣,孕育了一群小謫仙,一群人歡歡喜喜的在院子裏啃著蘋果,吐著葡萄皮兒,自己莫名的被關在籠子裏作活人大賞。
一號小謫仙拉拉自己爹的袖子道:“爹啊爹啊,這是誰啊。”
謝經秋淡然瞟了一眼關在籠子裏的罹月,幽怨地說道:“當初爹錯盼兩人,險些墮入紅塵,不能與你母親雙宿雙飛。”
說罷眼圈微紅,似忍不住了一般嚶嚶的倒在蘇蔓羅的懷中。
蘇蔓羅水光瀲灩的雙眸瞬間對著罹月射出一大把淩厲的飛刀,轉頭輕柔地圈住躺在她懷中的謝經秋,調戲一般地挑起謝經秋的下巴,當眾送上一個纏綿的吻,唇齒磨合,直到謝經秋麵色微醺,染上一抹絢麗的顏色,蘇蔓羅才輕笑著在謝經秋的唇上輕啄道:“夫君莫要傷感了,惹的身子不適。”
罹月這廂隔著大鐵柵欄,看著兩顆腦袋在自己麵前親切的碰撞,目光遊離,頗是鬱悶地撓了撓自己的腦袋。
二號小謫拉拉自己爹的袖子道:“爹,你看你看,她在鄙視你們。”
罹月停止了撓頭的動作,憤怒的開始撓鐵柵欄,鄙視你大爺,鄙視你二大爺,誰鄙視了,誰鄙視了?這叫眼不見為淨好不好啊,沒文化,小流氓。
謝經秋又是哀怨的望了一眼罹月,嚶嚶的用袖子掩麵而泣。蘇蔓羅身邊瞬間火光四濺,柳眉倒豎,隻見她一腳雄壯的踩在前凳上,一手甩開自己的裙子,露出一把金燦燦的鑰匙,向後一扔,對著後麵的若幹小謫仙,噢不,若幹小禽獸親切的吼道:“小的們,把她給我扒皮抽筋喂你們的爹爹!”
若幹小禽獸笑的天真燦爛,得瑟的揮著那把金燦燦的鑰匙湧向關著罹月的鐵柵欄。
“我覺得她的腿可以做紅燒肘子,還是肘子最好吃了~”肘子你大爺啊,豬的腿才叫肘子啊,擦亮你的狗眼,我這是人腿啊人腿!
“她的眼睛看上去甚是漂亮,不知道放在房間裏會不會發光,誰有刀借我一下啊,我要剜眼睛!”沒文化果真可怕……夜明珠才發光啊小文盲!
“嗚嗚嗚……你們都擠我……人家隻想分一塊肉吃嘛……”某隻小禽獸在若幹小禽獸的踐踏下發出淒慘的嚎啕。
罹月頭皮發麻,一個激靈從夢中醒過來,桌上已油盡燈枯。想到夢中邪乎的場景不禁出了一身的冷汗,不自覺的望向蘇蔓羅睡著的床榻,榻上竟是沒了蘇蔓羅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