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可在談論他的另一部電影《一百步》時說,“我並不是旨在拍一部黑手黨電影,我真正想說的是有關一個朝氣蓬勃的年輕人想改變世界的故事。我在描繪一個有關人類勇氣的烏托邦。”馬迪奧也是這樣一個,想改變世界的年輕人,吟唱著詩歌,走向滅亡。
有多少青年,懷抱著改變社會的理想。五四運動,中國曆史上的一場思想啟蒙運動,一場社會改造運動,青年學生走上街頭,試圖追求“愛國、進步、民主、科學”的精神,但它的全盤反傳統,也造成了中國文化的斷裂,人文主義情懷的缺失,使近代知識分子的烏托邦理想不斷激進化。美國60年代的嬉皮士運動,一個最美好又最黑暗的年代,年輕的人們,聽披頭士和滾石樂隊的歌,朗誦金斯堡的詩句,隨處野營,吸食迷幻藥,享盡最狂熱的愛情,也琢磨最根本的哲學問題,他們試圖挑戰主流文化,試圖把追求社會正義和找尋個人真諦相結合,但在宣揚解放、擺脫一切束縛的旗幟下,也留下一係列的社會問題。法國巴黎的五月風暴,學生們占領學校,驅逐教育官員,在香榭麗舍大道修築起街壘,發動了一場“關於玫瑰無關麵包”的運動,熱情灼燒他們,就像五月的傍晚,夕陽灼燒玉米未成熟的枝莖。
這些運動,曾經使我熱血沸騰,看得心中起了風雲之氣,這種躁動至今仍未停歇,但現在,我看到了在群體運動之外的個人力量,就像尼古拉那樣,溫和而不消極,明辨是非但不急於求成,改造世界對他來說不是將一個製度連根拔起,不是自以為掌握真理地投入一場運動,而是擁有同情心,以此出發,跨越政治經濟形態,一點點地改變周圍的世界。
多年後,馬迪奧的小兒子坐在海邊,旁邊是奶奶白色的墓碑,尼古拉對他談起他們兄弟倆年輕時看著地圖,想一起去旅行,想去北極,最終卻沒有實現。男孩聽得入神,地中海的藍色一望無際,煙波朦朧,海風懷抱著他們。2003年的春天,男孩和心愛的女友一起,來到了童年時尼古拉和他說過的地方,瀑布、樹林、教堂,他們搭乘著直升機前往北極。午夜的太陽落在水平線上,淺紅色的太陽,無際的海麵,一片溫柔的晦暗,歲月延綿,他們的青春正在行進,他用柔軟的眼睛,看到希望。
(該文為浙江大學第十四屆校園文學大獎賽獲獎作品,作者時為浙江大學人文學院2009級曆史學專業本科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