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出昭亭後馬不停蹄一路北上,十多天後到達平頂山地界。此時正是盛夏,暴雨之後山洪多發。
平頂山地方的山匪自從去年冬天開戰以來就沒有消停過,而此時遭遇山洪,大概也是損失了不少兵將糧草,所以活動更頻繁,也更明目張膽了。
方影早就收到了平頂山地界不太平的消息,但若不經過平頂山,繞道而行又要費許多天。聖旨宣阿汶進宮是因為公主久病不愈,在路上耽誤太久,萬一公主有個三長兩短,阿汶也就完了。
他和方星的武功都不算差,阿汶也差不多可以照顧好自己,剩下的無非就是一個關老公公和菀音拖累一點,但關公公從宮裏出來也是帶著不少廠衛來的,對付一群區區野匪應該不成問題。
思來想去,方影最終決定走山路。
菀音雖然是下人,但她不像阿汶從小到處野,身體素質過硬。顛簸了這麼多天,阿汶還沒喊累,她倒先垮掉了。
阿汶隻好暫時充當小丫鬟,好吃好喝供著菀音,生怕她水土不服真出什麼事。
還有幾裏路大約就要到山邊了,菀音醒來又吐了一陣,但幾天沒怎麼吃東西,吐也吐不出來,隻能幹難受著。
阿汶趁停車時在路邊采了幾位草藥,雖然不是完全對症的,但至少能讓菀音舒服一些。
菀音把那搗碎的草藥葉子敷在兩鬢和鼻子底下,果然清醒了不少,很快就有說話的力氣了,便不禁跟阿汶抱怨說:“早知道進一趟皇宮要受這麼多罪,你就是哭著求我,我也不來的!”
阿汶笑道:“也不知道是誰哭著求誰的。”
菀音衝他翻個白眼說:“你就笑吧,我都這個樣子了,你還笑。等會兒我見閻王爺去了,看你還笑不笑。”
“你要是敢去見閻王,我就給閻王老爺寫份狀子,說你在人間作惡多端,興風作浪,讓閻王爺把你打入十八層地獄去,上刀山下油鍋。”阿汶笑眯眯地說。
菀音眼睛瞪得老大,指著阿汶說:“好啊,枉我跟你這麼多年,對你這麼好,你居然盼我上刀山下油鍋!”
“那你還想不想去見閻王爺?”阿汶壞壞地瞅著她,“是我可怕還是閻王爺可怕?”
菀音哼了一聲,不睬她了。
車陣在進山路前忽然停下來了,過了一陣子,也沒見再動。阿汶和菀音都覺得奇怪,就出去問方影怎麼了。
還沒伸出手去挑簾子,就聽見方影的聲音在外麵喊道:“別出來!有瘴氣。”
阿汶手一抖,停住了,問:“你們怎麼樣了?”
方影卻沒再回答。
外麵陸陸續續傳來人倒地的聲音,阿汶急了,此刻正值盛夏,山林瘴氣這種東西究竟有多厲害是說不準的,毒死人也不是沒有可能。
好在進來之前采的草藥還有些,天地間能保持陰陽平衡,同一地方的東西往往是相生相克的,這些普通草藥能在這裏長得這麼好,一定是不怕這瘴氣的。
阿汶用絲帕包了一些搗碎的葉子捂住鼻口,迅速掀開簾子出去,又將簾子各個邊角壓好,叮囑菀音不要出來。
方影就躺在馬車邊,雖然還沒陷入昏迷,但卻已經站不起來也說不出話了。
阿汶掃了他一眼,立刻跑到路邊,揪了大把的車前草,扯碎了一根塞進方影嘴裏說:“嚼了,咽下去。”
方星和關公公在前麵的馬車裏,阿汶給方影塞了草藥後又急急忙忙去找他們,但不知為什麼,心裏忽然一咯噔,慌得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