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汶聽菀音在外麵一把鼻涕一把眼淚地罵她，也是哭笑不得，怕了她了，隻好求饒說：“好姐姐，我都快累死了，你幫我準備洗澡水好不？等我活過來了，隨你揉圓捏扁絕不還手！”
“哼，你這沒良心的，誰稀罕揉你捏你！你也別喊我好姐姐，我哪有那好福氣！明天我就求夫人放我出去，我隨便找個人嫁了算了，你愛找誰伺候找誰伺候！”
菀音嘴裏雖然這麼說，心裏卻還是心疼她更多，罵幾句也就去了。認認真真地備了水，撒了花瓣，又叫小丫鬟打了許多熱水備著。
阿汶好久沒有被人服侍了，有人擦背有人加水，泡的骨頭都酥了，幾乎在水裏睡過去。
千方百計逃出去，又死僵著不肯回來，可是一回來就被榮華富貴的好給抓住了。阿汶一麵罵自己犯賤，一麵又死都不肯從水裏出來。
“你叫他們多燒點熱水，我今天晚上就睡水裏了。”阿汶趴在浴池沿子上，眯著眼跟菀音說。
菀音拿梳子慢慢梳阿汶的頭發，溫聲細語地說：“好，你別睡沉下去就行。還是家裏好吧？真不知道你是怎麼想的，好好的富貴不享，非要出去受罪。”
“我才沒受罪，外麵好玩著呢。”阿汶喃喃道。
“好玩？”菀音抓起阿汶的手腕，“這就是你說的好玩嗎？”
阿汶睜眼看了看那條疤，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在水裏泡久了麻木了，居然一點感覺也沒有。
跟慕燃有關的一幕幕像走馬燈一樣在她腦子裏過，清晰無比，但就是絲毫感覺也沒有。
“誰傷了你的心嗎？怎麼做這種傻事……”菀音以為那是阿汶自殺留下的疤痕，想想眼淚就掉下來了。
“哎，我跟你說啊，鬼麵神醫收我為徒了！”阿汶不動聲色地岔開話題。
“鬼麵神醫？就是你之前說在醫不齊那裏看見的那人？”菀音問。
阿汶點頭，“我本來想打著他的招牌撈點銀子來花花的，誰知道第一天開張就跟本尊撞個正著，他看我還挺有天分的，就收我為徒了。我把他的百藥不解都給學到了，哈哈哈！”
“你就曉得毒藥，有那樣的神醫當師父，就不能跟他學點好的嗎！”
“你不知道，我學的這可是最好的！”阿汶狡辯道。
天黑透了，阿汶才從水裏起來。換了身月色的新衣，頭上挽起飛仙髻，兩簾朱釵搖搖晃晃。她是嫌麻煩的，但菀音說什麼也不肯讓她將就。
阿汶覺得就是之前在家也沒有這樣打扮過，倒好像平生頭一次當大小姐了。
菀音說：“可不是，您呐，以前是大少爺。”
飯廳那邊，酒燙了一遍又一遍，所有人都等著阿汶，誰也不催。
但有一個人卻是始終心神不寧，不停地朝外麵張望。終於望見朦朧夜色裏，影影綽綽地走來兩個人。其中一個似乎身上籠了一層月光似的，身姿卓絕。
胡淩恍惚了一陣，阿汶就已經在他對麵坐下了。
方家一家三口寒暄了一陣，阿汶心裏還在打鼓，不知道有什麼懲罰等著她，不敢多說話。餘小椒又是天生冷漠的性子，話不多。方未徵倒是想好好和女兒說說話，隻是礙於麵子，雖然已經決定不責罰她了，但畢竟不好在胡淩麵前太過縱容。
方汶才回家，胡淩本不該這時候來，但方未徵一定堅持要他來，他也盛情難卻。
原以為方未徵叫他來是要將阿汶逃婚的事情說開，卻沒想到他壓根沒有提。長輩不提，胡淩自然也不好說。隻恨他爺爺沒等阿汶回來就回去了，不然這時候肯定能發揮點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