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西凡心裏暗道不妙,居然還是被她看見了,這怒氣,八成不是衝著卓子燁去的,而是因為他隱瞞了傷。
卓子燁一頭霧水地望著阿汶說:“我不就拍一下嗎,又拍不死,你什麼時候這麼在乎公西凡了?”
氣氛頓時有點恐怖起來,小玉一馬當先順牆角溜出去了,小金緊跟其後。小言和芷兒後知後覺,但他們知道小玉都害怕了絕對不會有什麼好事發生,於是都迅速吃完了飯,到隔壁院子玩去了。
阿汶不說話,隻是怒氣衝衝地瞪著公西凡。半天,卓子燁算是明白了,原來壓根沒他什麼事。
“行行行,你倆久別重逢一籮筐話要說,我一個外人瞎湊什麼熱鬧。”卓子燁酸溜溜地說著,把吃的撂下,轉身走了。
公西凡正想挽留,阿汶手裏另一隻筷子就啪一聲摔到桌上,嚇得他趕緊縮手。
“為什麼不說。”阿汶盯著他問。
公西凡心虛地笑笑,說:“本來以為沒事了,養些日子就好了啊,誰知道回來了還會被打。”
“公西凡!”阿汶氣得發抖,隻一下就拍得吐了血,這叫沒事?這是養些日子就能好的?
公西凡猛地咳嗽起來,捂著心口,索性把那口血給咳出來了。阿汶看他這樣,趕緊走過去倒水給他,也不忍心再跟他置氣了。
“你忘了我也算個大夫嗎,傷這麼重為什麼不說。”阿汶無奈地歎氣。
公西凡緩了很久,才笑盈盈地望著阿汶道:“原來還是擔心我的,方才你非要說不擔心,我就沒敢說了,怕是自作多情,唉。”
“這麼說來,怪我咯?”阿汶說著又來氣了,“傷到哪裏了,給我看看。”
公西凡扭扭捏捏地推脫道:“這不好吧,那什麼,男女授受不親……你又不願意嫁給我,我怎麼好……”
“再囉嗦我放龍王了。”阿汶翻了個白眼。
“你休想嚇唬我,龍王還在冬眠,我又不是不知道。”
“你確定?”
“我……”公西凡不確定,即使龍王還在冬眠,阿汶想對付他,那手段絕對是一摞一摞的。
“好吧……”他站起來,居高臨下望著阿汶的眼睛,緩緩動手寬衣。
阿汶臉一紅,別過頭去了。
公西凡便不解衣了,笑話她說:“這麼點出息,還要看人傷口,唉,我看還是算了吧,當心你看過之後就忍不住要嫁給我了!”
阿汶咳嗽兩聲,揮揮手說:“罷了罷了,我去找我師父,讓他給你看看。”
公西凡眼角微微抽搐了一下,問:“你師父?誰?”
“鬼麵神醫啊,聽說過的吧!”阿汶得意洋洋地說,“我可是他唯一的徒弟!”
“這麼厲害?可是我聽說那神醫從不收徒的啊?”
“除了我!咳咳,你也知道,我這個人天資聰穎,鬼麵神醫一見我就說要收我為徒,攔都攔不住!”
“這樣啊……”
“嗯!”阿汶道,“你等著啊,我這就去請師父來。”說罷衝了出去。
公西凡望著她輕盈的背影,笑著歎了聲氣。
阿汶一路狂奔,忽然公西凡的臉跳進腦子裏,竟惹得她又是一陣臉紅心跳。到了竹林才突然想起來,鬼麵也不在了啊。
鬼麵是對她失望了吧,明明叮囑過她不要惹是生非,她卻當做耳旁風,救她,已是仁至義盡,大概再也不願見她了。
她頹然跌坐在溪邊,望著竹葉落到水裏漂流盤旋,不知如何是好。
“師父,師父啊……師父你出來吧,徒兒再也不會惹事了。”她喃喃自語。
原來早已在不知不覺間對他有了依賴,敢惹事敢生非,無非是心裏總覺得他會救她,還有他在,便不會出事。
如今這份依賴被他掐斷了,她就像懸空的瓦片,不知道腳下是幾千還是幾萬丈的深淵,不知自己要落向何處。
起風了,竹葉沙沙作響。
她抬頭,望著遙遠的天空,有些目眩。忽然,見一條絲帶隨風翻轉,飄飛過來。
她伸手接住,展開來看,上麵竟寫著字:既然歸隱,從此相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