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風頓了頓，環顧全場。
卓子燁拉拉阿汶，小聲說：“咱們還是走吧，為塊破石頭搭上小命不值當。”
阿汶卻一動不動。
慕燃已經知道她來了，這時候逃走，在他眼裏她豈不真是一點顏麵都沒有了。
“好！”全場沒有一個人離開，蒼風再次以杖擊地，道：“閑話少敘，諸位，十八年後照舊是一條好漢！”
擂鼓大作，二樓三樓的看客紛紛歡呼起來，一樓的氣氛越發緊張了。
蒼風報了兩個名字，便見兩個精瘦的男人竄上台去，鼓聲一停，二人就如瘋了一般廝打起來。拳腳飛快，氣勢逼人，竟不相上下。
阿汶皺眉道：“我會不會要跟他們兩人中的一個打啊？速度這麼快，怕是毒來不及下我就被一拳打死了。”
“你就這麼自信能贏得過毒鬼？”卓子燁挑眉望她，歎聲氣，又道，“你不會跟他們打的。”
阿汶不明白。
“看一會兒你就明白了。”卓子燁心事重重。
那兩人武功雖然不相上下，但都是衝著打死對方去的，幾招下來，都已殘了一肢半手，索性都不設防了，拚盡全力地進攻。
很快，兩人都倒下了。蒼風走上去，查看片刻，便招手叫人把屍體抬走了。
緊接著是兩個劍客對壘，招招見血，骨肉橫飛。才三招，一人舉劍長驅直入刺中另一人心髒，另一人卻趁此機會一劍砍下了他的頭。
上上下下一片叫好聲，不僅看客沸騰了，參戰的人也看得麻木，仿佛死並沒有什麼可怕的，隻是和說話吃飯一樣平常的事。
兩人齊齊倒下去，被砍掉的腦袋咕嚕咕嚕滾到擂台邊緣，被蒼風一腳踢回中間去了，血順著紅毯滴滴滾落，似乎還冒著熱氣。
很快便有四個打雜的過來，一人牽起一角，直接用地毯裹了碎屍走了。
之後上去的大多死無全屍，阿汶看得手腳冰涼，根本沒有人會活下來，這就是為什麼她不會跟他們打。之前以為是唬人的那句“生死擂每年都要死一半的人”，現在想起，竟覺得是個笑話——活著的那一半都是看客。
“這上台順序是蒼風一早排好的，越厲害的越是放在後麵。前麵這些其實也知道自己無緣那千年寒玉，來參加不過是為了被慕燃看中收為己用——如果能活下來的話。最後那一組，勝出的人才能得到寒玉。”卓子燁怕阿汶不信，才特地把話留到現在說，“阿汶，回去吧。你不僅拿不到寒玉，還會白白搭上一條命。”
阿汶也猶豫了，她深知自己這種小角色是不可能被排到最後一組的，跟毒鬼鬥，不死也會重傷，簡直一點好處也撈不到。
除了讓慕燃刮目相看一點。
“現在走還來得及，等喊到你名字，就真的晚了。”
采薇樓上上下下歡呼聲不停，吵鬧非凡。但她不知，慕燃是不是就聽不見卓子燁說的話了。
“也是，拿不到寒玉還要搭條命，實在不值當。”她故意說給慕燃聽。
正在這時，忽然聞見一陣奇香，宛如楊柳細風一般飄然而至。轉瞬之間，滿堂皆靜，連擂台上正打得死去活來的兩人也停了下來，呆呆聞著這香氣，望著門外。
阿汶扭頭望去，隻見一襲飄飛的紅裙火一樣燃燒在眼前，白玉一般的腳上並未穿鞋，漂亮地在裙擺間若隱若現，左腳腳腕上係著一串銀鈴，清風微響。
再往上看，便見一道瀑布般的烏發垂至腰間，隻將一半頭發挽成高聳的單髻，紅玉朱釵搖搖欲墜。
“好……美啊……”隻略看一眼，甚至還沒看仔細這人的臉，阿汶便已驚訝得目不能移了。
“瞅你這點出息，明明自己就是個女人，卻看女人看的呆了。”卓子燁笑道。
阿汶直愣愣望著她那張美得不像話的臉，夢囈一般地說：“可是她真的是太漂亮了啊。”
那美人倏爾一笑，輕盈躍起，花瓣一般從擂台上空飄過去，滿座無不屏氣凝神張嘴望著她，靜的隻剩她腳腕銀鈴清脆作響。
紗幔無風自起，紅衣美人旋轉落入慕燃懷裏，紗幔落下。
阿汶發覺自己在笑。
忽然就不想逃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