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沒有抬頭,看不清臉。
阿汶疑惑,這是誰?
胡淩!
她猛然記起胡淩的樣子,便是這種裝扮。心裏一下慌了,他來幹什麼,他不是應該跟趙渂成親了嗎?
方家難道是沒人了,派誰來找她不好,偏讓他來。
不對啊,他到底也是昭亭的知縣,官職在身,哪是能隨便離開的?
阿汶心中一陣緊過一陣,呼吸不免亂了。那人有所察覺,抬頭望了一眼。
並不是胡淩。
她頭又疼起來,這人好像也在哪裏見過,可是,究竟是哪裏……
“嗬嗬,怎麼還躲屋頂上去了,我連官服都沒穿,有那麼嚇人?”
官服?阿汶眉頭又皺起來,莫非自己把胡淩的樣子忘記了?這真是胡淩?
“下來吧,人贓並獲,你這小毒攤是逃不過去的了。”那人說著,拿起桌上筆墨未幹的藥方,隻看一眼,兩道濃眉便皺了起來。
原來是個查毒的捕快。
阿汶狠狠地鬆了口氣,不會被抓回去就好,隻要不被抓回去,抄一個攤子算什麼,就是房子被拆了也還可以再找。
她輕輕跳下去,大大方方走到屋裏。
那人半笑不笑望著她,道:“你就是毒娘娘?嗯,也沒有傳說中那麼難看嘛,稍微好一點。”
這麼欠打的語氣,阿汶立刻想起來了。
便是那日嘲笑蔣軒平腿短,抓她進牢,還把她跟慕燃關到一起的捕頭。
想到慕燃,她心中又咯噔了一下。
小玉抬頭望望屋子裏的陌生人,又打量阿汶的表情,爬起來順著牆角溜出去了。
卓子燁見她不說話,以為她想耍什麼花招,畢竟這是個用毒高手,自己待久了絕對不占上風。
他直奔主題地說:“毒姑娘,你初來乍到不知道金陵的規矩,念你是初犯,隻要配合銷毀這些東西罰些銀兩以後不再犯便好。不過……”
“不過什麼?看我毒配得不錯,你也想來點?”阿汶冷笑道。
“不敢不敢,卓某自知無此福分。不過……”卓子燁拿起桌上一張方子道:“這筆跡未幹,想必是才寫下不久,嗬嗬,別來無恙啊,神醫?”
阿汶身子一震,這捕頭,也忒賊了,連筆跡都能認得出來?
“我沒說錯吧?”卓子燁笑道。
阿汶眼珠子一轉,也笑了笑道:“卓捕頭好眼力,但就算我承認了又如何,除非你證明這世間再沒有別人是這樣的筆跡,否則便算不得憑據,定不得罪。”
卓子燁聽得好笑,剛要說理反駁她,就聽見一陣瘋了似的狗吠聲,朝他狂奔而來。
“喲,卓大捕頭,您怎麼有空到西街來,馬賊都審死了嗎?”公西凡急急忙忙地趕來。
卓子燁輕輕一腳踢開了小金,回頭對公西凡笑道:“審馬賊那種粗活哪用我親自……”
他說到一半忽然啞口,瞪大了眼睛望著小院門口。
阿汶和公西凡也是一愣,順著他目光往院子門口看去——卓項言一手扶著院門,一手揪著衣角,嘴巴微微張著,眼淚在眼眶裏打轉,突然就“啪嗒啪嗒”地掉下來了。
“小言!”卓子燁撲過去,把卓項言擁進懷裏,不停地拍著他的背。
卓捕頭,卓項言。
阿汶明白了,心裏空落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