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汶夾了塊紅燒肉正往嘴裏送著,聽見公西凡這話,又給放回去了。
卓項言和公西芷低頭不語,不停地往口中扒飯,深知大人說不要臉的話時小孩不能插嘴。
公西凡輕歎一聲,夾了幾塊肉到阿汶碗裏說:“不就開個玩笑嘛,飯都吃不下去了,你這麼點出息,究竟是拿什麼對付蔣軒平的?”
“這不是不好給你下毒麼。”
“啊?你是說,你是說,舍不得給我下毒嗎?”公西凡目光爍爍。
公西芷哀怨的看了她哥一眼,整條西街的臉都被他丟光了。
阿汶悠悠地說:“再這樣下去,可保不準。”
“好吧。”公西凡老老實實吃飯去了。
“對了,你說,蔣軒平今天到底是來幹什麼的?我扔出去那麼多短箋,誰都沒來,偏他來了,奇怪。”
公西凡歪著頭想想道:“可能是為了今年的生死擂吧。他那種沒本事的,要想贏肯定得耍手段,大概是想找你弄毒。”
“生死擂?”她想起來了,金陵一年一度的生死擂,的確很有名氣,“可是,我這樣一個初來乍到的賣藥人,他也信得過?”
公西凡笑笑:“那是因為整個金陵隻有你的毒是可以買的啊。雖說以前也不是沒有,但都被官府查封了。”
“啊!”阿汶摔了碗大叫起來,“官府還查封?那我這小攤子豈不凶多吉少?”
“不會那麼快的,最近捕快們都忙著審那批馬賊,應該抽不出時間管這種小事。”
“那就好那就好,等過段時間招牌打響了,也就不用再擺攤了。”
他聽到這話沒再說什麼,眼中卻閃過一絲憂慮。
當晚,照看卓項言和小金睡下之後,阿汶照例在院子裏煉藥。
小玉安靜地臥在她腳邊舔著身上雪白的毛,忽然頭一抬,前爪支在地上,警惕地望著屋頂,喉嚨裏發出低低的恐嚇聲。
見它這樣,她便知有人來了,可以這樣無聲無息出現的,絕對是個高手。
第一反應以為是慕燃,但因今天剛教訓過蔣軒平,難保不會是他雇來報仇的。
她不動聲色地放下草藥,抓了把毒粉在手中,又拿起藥爐邊的匕首。
防備心如此之高,鬼麵也是哭笑不得,隻好在她轉身之前亮明身份:“是我。”
“師父?”阿汶一愣,驚喜地轉過頭來。
“不要叫我師父。”鬼麵轉身道,“跟我來。”
她放下手裏的東西,走幾步又折回來,揉著小玉的脖子叮囑道:“好好看家啊,有壞人來了就叫小金去喊公西凡。”
小玉喵一聲,阿汶便當它是聽懂了。
二人一路向北去,出城之後穿過一個山穀,視野豁然開朗,一望無際的竹海鋪展在眼前。月光之下竹影翩然,竹濤陣陣宛若天籟。
她驚呆了,半晌才感歎一句道:“原以為金陵最美不過紫金山了,竟不知還有這等好地方。”
鬼麵帶她轉入幽篁深處,忽聞潺潺水聲,又走幾步,果見一道清溪銀光泛,將竹影分開來。
鬼麵道:“以後若有事,到此處尋我便是。”
阿汶琢磨這話是什麼意思,忽然驚喜萬分地撲過去抓朱鬼麵的衣袖道:“這是要收我為徒了是不是?是不是?是不是?是吧是吧!師父在上請受徒兒一拜!”
說著便要跪下去,鬼麵拎起她不讓跪,略有些無奈地說:“都說了,我是不會收你為徒的。”
她頓時焉了,苦著臉問:“那找我來是為了什麼?”
鬼麵輕輕撩起她額前劉海,看了眼已經結痂的傷口,問:“會時常想不起事情嗎?”
他聲音透過麵具沉沉傳出,似乎帶有一股魔力,阿汶的注意力立刻被轉移,忘了拜師這茬。
想了想道:“隻有一次,連自己是誰都想不起來了,後來忽然又好了,便再沒有過。”
“回去按著方子給自己調理,若有不適,再來找我。”鬼麵拿出早準備好的方子給她道,“還有一事,我聽聞,你今日把蔣軒平給教訓了?”
阿汶皺著鼻子道:“隻讓他被小蛇咬了一口,太便宜他了。不過他倒是幫了我的大忙,這麼一鬧,再也不用擔心我的藥賣不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