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喜歡欠人情，你救我一命，以後若能再見，我會還的。”他頓了頓，“隻要不是那命還就行。”
“我救了你？”阿汶被接二連三的震驚震得有些暈乎，還有些驚喜——還人情的話，以身相許行不行？不過他剛叫我什麼？醜丫頭？
他麵帶笑意歪著頭看她，問道：“你真的不記得了？”
阿汶慚愧地搖頭道：“頭疼得厲害，什麼都想不起來了。”
他手掌在牆壁上摸索，背對她說：“那你跟著我吧，我們是一路的。”
“可是……”阿汶想想他之前說的話，“你之前那話的意思是，我們不認識啊？”
“現在認識了。”他手掌停在一個地方，叩指敲了敲，轉過身看著她說：“我叫……慕燃。”
“慕燃……”她癡癡地重複著，又尷尬地低下頭去說：“可是，可是我……不記得我叫什麼。”
慕燃笑著又轉過身去，說：“你就叫醜丫頭。”
“我……”阿汶還沒來得及表示不服，就聽見嘭一聲巨響，石牆在他麵前轟然倒塌。
慕燃回頭朝目瞪口呆的她招手笑道：“走啊，醜丫頭。”
阿汶仿佛著魔一般，身體不受控製地朝他走過去，才到跟前，便被他單手抱住兩腳騰空一躍而出。
皓月當空，一個傲世的靈魂從少年頹死的驅殼中蘇醒過來，仿佛廢墟裏重生的鳳凰，嘴角浮著不可一世的微笑。
阿汶想，如果他真的是妖怪，被吃掉大概也是甘心的。
慕燃抱著她逃出去，從一個屋頂躍到另一個屋頂，輕盈落下。阿汶覺得這種感覺很熟悉，也許他們是認識的也不一定。
風在耳邊颯颯的響，燈火輝煌的金陵城突然變得很小，一眼就望盡了。
不知走了多遠，慕燃停在一個布置華麗的庭院中，院中歌舞升平，燈紅酒綠，一群女人圍著一個老男人嬉笑打鬧。
他們躲在暗處，阿汶不知他要幹什麼，扭頭疑惑望他。
他麵無表情盯著那群人，深紫色的眸子變得陰冷，有點嚇人。
阿汶不敢問他，隻好遙望那群女人又唱又跳，又是喝酒又是笑，好無趣。
子時之後，那群人才漸漸散去，留下滿桌的殘羹和醉死的老男人，連個收拾的人也沒有。
這時阿汶又扭頭看了眼慕燃——眼神依舊是冷的，嘴角卻有笑意。
慕燃跳出去，拎起那醉死的男人。
慕燃四處看了看，從桌上拿起一把切烤肉的刀來，像割開一塊布一樣，割開了男人的脖子。
鮮血頓時噴湧而出，男人驚醒，痙攣地瞪大眼睛，不一會兒便倒地死了。
阿汶渾身冰涼地站在旁邊，濺了一身的血。
她記起來了，記起來她是誰，也記起來她不認識慕燃。
她防備地望著慕燃後退幾步，慕燃察覺出她的不對勁，歪頭想了想，問：“怎麼，想起來了？”
阿汶點點頭。
慕燃笑了，問：“那你還跟我走嗎？”
又補了一句道：“會經常看見死人的。”
阿汶心裏矛盾得難受，想了很久，終於還是搖搖頭道：“不了。”
慕燃便不再說什麼，扔掉手裏的刀，輕輕一躍，眨眼間便消失在黑夜裏。
阿汶望著明月當空的方向，慕燃的眼睛，慕燃的笑，慕燃的聲音，全在腦海裏揮之不去。
她歎氣，妖孽啊。
血腥氣彌漫開，此地不宜久留。
阿汶正準備離開，卻冷不丁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你殺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