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外的天難得藍得不像話,幾縷浮雲隨意飄蕩,任風也無法將它們分開,它們硬要給這一片藍一些點綴,天空看起來卻是多了幾分詩情畫意。高蕭的心情亦是藍色的,不是藍色的憂鬱,是火燒火燎的酒精藍,一點怕是要爆炸。
機場的大廳嘈雜擁擠,高蕭下了飛機直往外奔,黃晉生早已將車停在機場外等候。不等他問,高蕭直接扔下一句“回公司“。車子消失在高速公路上,遠離了那一片嘈雜。
車上,黃晉生將調查的經過細細說給高蕭聽,高蕭隻是聽著,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她要的隻是了解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然後做出決策,準備反擊。公司罷免她的消息還沒有公布,薛慧歌的情報讓她有了反擊的準備時間。對她,這回又欠下一個人情,怎麼還啊,高蕭在心裏談了口氣。
薛慧歌,人如其名,長得聰慧,說話的聲音好聽,像某位電台主播,可惜她的父親剝離了她要成為電台主播的權利。作為獨生女,家族的企業如此龐大,還有這麼多讓人望而生畏的財富等著她去繼承,她的父親怎麼會任由她胡來去追求所謂的自由和自我。
有時候,窮人幻想著成為富人,以為成為有錢的人就不會不自由,有了錢就可以不用辛苦工作,有錢就可以追求自我和自由,殊不知有些人生下來就含著金鑰匙長大,金碧輝煌的生活表麵下是失去自由的代價。所以,是不是可以這樣說,人不必羨慕別人,因為你的生活何嚐不是別人羨慕的呢。
半個小時之後,車子穩穩地停在了公司門口,高蕭對黃晉生說了聲謝謝,關上了車門,領著行李,大踏步地走進公司。
車裏的人看慣了的背影,今天不再是職業裝的背影,突然覺得有了另外一種欣喜,一種期待。黃晉生幫高蕭調查,對高蕭而言,他不過是一位能力了得的調查者,但黃晉生的心裏明白自己多了些不應該的幻想。但是,第六感敏銳的他似乎嗅到了一些氣息,他明白高蕭隻可遠觀,於是剛剛升起來的那些期待吧唧一聲掉到了地上,碎了。
高蕭甚至都沒有放下行李,徑直地來到董事長辦公室的門口,卻被秘書攔下。
“高總,董事長不在。“秘書著急地說道,雙手已經做出了張開的動作,連忙收回。
“我有重要的事要彙報,請問他什麼時候回來?“
“這個我也不清楚,董事長沒有交代。“秘書支唔道。而高蕭不知道的是就在剛剛不久,董事長交代了秘書“高總要是來找我就說我不在,“薛城已經打算在做出決定之前不給高蕭申辯的機會了。對於高蕭的能力大家有目共睹,他當然清楚高蕭是一名得力幹將。但眼前有更好的人選,更大的利益撈取,商人唯利是圖,他當然不會例外。
董事長的辦公室不能硬闖,高蕭隻好先回了辦公室。關上了門,拉下了塑料百葉窗簾,一個人靜靜地坐在椅子上,半明半昧。她意識到事情的發展已經不再可控的範圍內,薛城的用意她怎麼會不知道,隻是覺得自己遭受到了不公平對待,一種打工仔的無力感升起。突然感到一陣疲憊,腦子裏像過電影一樣,校園的時光,職場的生活交錯放映。這些年收獲了什麼又失去了什麼,想要什麼不要什麼,縱橫交錯的思緒,一切都安靜了下來。偌大的宇宙,人類多麼渺小,如果真有黑洞存在,如果真有第四維度,是不是可以選擇回到某個地方某個時刻,那裏也許真的生活著另外一個自己,希望那個自己不像現在的自己,希望她坦誠,勇敢,這裏指的是在感情方麵。
高蕭原本的打算,拿下這個項目後就出國深造。雖然她現在處的位置已經是多少人昂首翹盼的,但是她意識到,一個人處的位置越高,越發現能力的不足,這和一個人閱讀的書越多,汲取的知識越多,越發現未知的領域越廣是同一個道理。所以靠一夜暴富或者在特定的時機獲得成功的人,若是滿足於當前,他的成功則是短暫的,所以這就不難理解了為什麼有些公司老總依舊會上一些高級培訓班。一切都在改變,唯一不變的是變。
“延時滿足“和“長期思維“是當前很多人需要學習的兩個詞,快速發展的經濟,調動人們的物質欲,無限膨脹,急需渴望得到滿足。“及時行樂,及時滿足“成為了多數人的生活座右銘,所以他們總是腳步匆匆,不斷往前,漸漸地忘記了詩和遠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