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子良一屁股坐在柔軟的沙發上，把身後的背包脫下來甩在一邊，讓身子盡可能舒服地斜陷進沙發椅背中，翹起二郎腿，眯著眼打量著四周的櫥窗裏擺放的文玩古物。
很明顯，這是一家古玩店，玻璃櫥窗內陳放著的都是些年代久遠的玉器字畫，瓷瓶碗碟。夏子良雖然看不出什麼門道，卻也知道這些東西一定貴的嚇人，隨便拿出一個寶貝，那價格對他來說都是天文數字。
“等我有錢了，也要買幾樣名人字畫，古董花瓶啥的，放在家裏裝裝逼。”挑了挑眉毛，夏子良在心裏想著。
“看上什麼了？要不要老頭子我送你一件啊。”帶著一絲戲謔的蒼老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夏子良的意淫。
一位身著唐裝的老者從大廳另一側的房間踱步而出，老者身材精瘦，頭發花白，臉上布滿溝壑，一雙眼睛炯炯有神，雖然拄著拐杖，腿腳卻沒有絲毫不靈便，行走間虎虎生風，頗有氣勢。
似乎被人看穿了心思，夏子良連忙起身，撓著腦袋訕笑道：“何老您就別開我的玩笑了，您就是想送，我也不敢收啊。”
“有什麼不敢收的，你還怕我訛你錢不成。你這小子……”被稱作何老的老人笑罵道。
夏子良嘿嘿笑著，也不辯解，走過去扶著何老坐在沙發上，自己則坐在何老的對麵。
“你小子，今天可來的夠晚的，”何老假裝生氣的瞪了夏子良一眼，語氣嗔怪，“可是讓我好一陣苦等啊。”
夏子良聳聳肩，麵露無奈：“我也沒辦法啊，你這家店開的這麼偏僻，每次要倒三路公交車不說，還得我自己掏腰包打車才能到，我還想抱怨呢。”
“你倒是先埋怨起我來了……”何老搖頭苦笑。
看到自己讓這老頭吃癟，夏子良咧咧嘴角，心裏不免有幾分暗爽。
何老擺擺手，眼睛直視著夏子良：“好了，閑話以後再說，咱們進入正題吧。”
夏子良點點頭，表情變得嚴肅。他拿起身旁的背包，拉開拉鏈，把裏麵的東西一股腦的倒在了兩人麵前的紫檀木茶幾桌麵上。
六個嬰兒拳頭大小的瓶子抖落出來，發出沉悶的撞擊聲，在桌麵上四處滾動著。所有的瓶子形狀都一樣，瓶身漆黑，瓶口處同樣塞著黑色的塞子，不知是用什麼材質做成的，瓶子雖小，拿在手中卻很有些分量，頗為怪異。
何老微微一愣，看了看瓶子，又看了看夏子良，有些不確信的問：“就這些？”
似乎猜到了何老會是這種反應，夏子良老臉一紅，咧著嘴尷尬地說：“嗯，就這些……”
“嗯……”何老緩緩靠在沙發上，拐杖輕點著地板，似笑非笑地看著夏子良，“小良啊，這種情況，我就隻能算你消極怠工了，要扣工資的哦。”
一聽到要扣錢，夏子良不幹了。
“喂喂喂，我說何老，”夏子良不滿的揮舞著手臂，“咱總要講點道理吧，這種事也不是我說了算的啊。上哪去找那麼多死人，難道沒有死人我還要現殺幾個湊數？”
何老依舊淡然的看著夏子良，不置可否。
夏子良脖子一梗，毫不示弱的看了回去。
一老一少就這麼大眼瞪小眼，氣氛變得有些緊張。
終於還是夏子良先沉不住氣了。
“好吧好吧，我認慫，”夏子良舉手做投降狀，“您也知道，我還是個高三的學生，大部分時間還是要用來好好學習，天天向上的吧，哪有那麼多時間去捕獲足夠的靈魂。再說了，有的靈魂您是沒看到，凶神惡煞的，我根本應付不了啊。”
“平心而論，我對你的要求可不算高吧……”
何老拎起茶壺給自己倒了一杯熱茶，悠哉的品了一口，透過升騰的熱氣看著夏子良，“那些年輕的，戾氣重的靈魂，你可以不碰，但是大部分老死病死的靈魂，你還是可以對付的，不是嗎？”
“……”
“還有——”何老放下茶杯，拿起其中一個小瓶子在夏子良眼前晃了晃，怒聲說：“這個又算什麼？拿一隻流浪貓的靈魂糊弄我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