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月的隆冬，大雪漫天，紛紛揚揚灑在苑府的磚瓦青牆上，給整座苑府多多添加了一份死寂。不知哪裏還飛來幾隻黑鳥，盤旋在中間院落的上空哀鳴旋叫，使苑家上下老小聽得陣陣心悸。有迷信的人在心中為苑老爺祈禱：但願這些黑鳥的鳴叫不是死亡的宣告……
正房的木門突然被人大力推開，屋內低聲啜泣的人哭聲突然變得清晰。苑晨梔跪在床前，緊緊握著爹爹的手，期盼爹爹快些醒過來，那份焦急不能言表，而她鼻尖濃濃的澀紅已經說明了全部。
“小姐，少帝來了。”陳伯恭敬而沉穩地稟告苑晨梔。
點點頭，“快請少帝進來……”同時，輕輕放下苑成司微冷的大手準備起身行禮。
此時，南耀離已經踏進了微暗的屋子，揮了揮手，沉聲說道：“免禮。朕帶伊恒過來給愛卿看看，別耽誤了時間。”
苑晨梔小幅度點了點頭，對眼前這個作為少帝的男人心中充滿了感激。她就是一個容易被感動的小女子，總是別人隻要幫過她一點點，她就會感恩人家一輩子。
大家的哭聲變得微乎其微，可總還有淡淡的抽泣聲在空氣中響起。苑晨梔心裏萬分焦急，終於在伊恒給爹爹喂下一粒丹藥後急急開口小聲詢問：“太醫！我爹爹他……怎麼樣了……”
伊恒起身，恭敬地彎腰於南耀離和苑晨梔身前，小幅度搖了搖頭，又以同樣低的聲音道：“姑娘若是有什麼話，就快對苑老爺說罷，微臣給苑老爺服下了藥物，等下就能醒了……”
太醫的意思再明顯不過，苑晨梔激動的抓著伊恒的兩邊寬袖：“不…不會的……我爹爹他不會就這樣離開的！”
南耀離皺了皺眉，苑家這位小女兒向來冒冒失失又容易激動，這讓他很不習慣，一點看不出眼前這個女子是老成深重的愛卿苑成司教育出來的女兒。不得已之下，南耀離拉過苑晨梔，叫她稍稍安靜一下。
“姑娘別這麼激動，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聽伊恒的話，有什麼話快些對你爹爹說了吧。”南耀離勸慰說道。
苑晨梔落下豆大的淚珠，撲通一下就跪到了苑成司身前。而此時，苑成司艱難地喘著氣，醒了過來。
她帶著一絲欣喜，連忙握住苑成司已經微涼的老手，叫著道：“爹爹……爹爹……”
苑成司的眼前模糊地呈現出小女兒的樣子，可是因為病情嚴重，無論他怎麼想要看清眼前的事物都是漸變模糊的樣子，他知道，他已經為時不多了。
人在死前，總是很激動的，就怕有些話一說不來，便成了永遠的遺憾。
沙啞地喚了女兒一聲：“晨梔……”
“爹爹……”
同一時刻，南耀離也出了聲，“愛卿！”
南耀離的存在對苑成司來說，明顯是個驚喜，無力的眼皮瞬然睜開。
看出苑成司有話要說，南耀離直奔主題：“愛卿對靖川國功不可沒，無論軍事抑或朝政。您為時不多，朕按照靖川條例給您一個實現最後願望的機會，隻要合理，朕一定做到！”
苑成司分辨著南耀離的聲音，雖看不太清，但終於確定是當今少帝之音，於是放下心來，緊握著苑晨梔的小手對他說：“老朽……別無他願，隻求少帝您……能下道旨意，讓……讓我的小女兒做……做慕王爺的少夫人……咳咳…咳…”苑成司越往後說越是激動，以至於咳嗽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