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驚訝地發現,自己的手指從男人的手臂穿插而過,卻沒有碰到他。他似乎和這些霧融為一體,他就是這些霧,這些霧也是他。
然後他消失在了茫茫白霧中。
“我們本來生死殊途,你何必執著於我?”霧中傳來他的聲音,縹緲而不可觸碰。
畢乙驚訝地站在原地,不停地向著四周張望:“芒種,你去哪兒?”
霧漸漸散去了,周圍卻沒有男人的身影,畢乙站在一個陌生的地方,她從來沒有來過,但看布局卻又好像是在席禹教。
她麵前是一個低矮的山洞,山洞前被鐵杆封住,似乎是有人就地取材,在此修築了一個簡陋卻又很堅固的囚籠。
然後,她看見了“它”。
那個山洞陰冷潮濕,陽光從來照不到。畢乙隻勉強辨認得出“它”是個人,活著的人形,其他什麼都看不出來。
因為天氣的原因,山洞中散發出一股令人想要嘔吐的惡臭。畢乙捂住鼻子,好奇地走上前去。
“它”的麵前有一隻破舊的碗,裏麵放著的東西爬滿了蛆蟲和蒼蠅。“它”靠在鐵杆旁邊,雜草一般的黑發擋住臉。
這是……誰?為什麼會這個樣子被關在這裏?為什麼……她隱隱約約感到了一種莫名的悲傷呢?
“你是誰?”畢乙鼓起勇氣,輕輕地問。
她說這話時,穿過林間的風靜息著,從來沒有過陽光的囚籠中,似乎鑽進了一絲溫暖。
但“它”什麼都沒有說,畢乙猜想“它”是不是不會說話,不知為什麼卻又有耐心等待著。
天地間沉默了下來,疏密交織的枝條投下的影子以肉眼不可見的速度移動著,不知過了多久,畢乙聽見了她的聲音。
“我是你的母親。”
白冥莽把畢乙抱回房間,一直坐在床邊。畢乙昏睡了一夜,天明後醒來後看見守在身旁的白冥莽,他大概是一夜未眠,雙眼泛著血絲。
“芒種?”畢乙揉著眼睛,疑惑地道。
“嗯,你醒了。”白冥莽抬起頭,眼神似乎有些莫名的失落與悲傷,“昨天你突然昏迷,我就把你帶回來了。”
畢乙仔細地想了一下,發現自己對昨天發生了什麼事沒有印象,隻大概記得白冥莽最後抱住她。
“我做了一個夢……”
她輕聲在白冥莽耳邊說著:“我夢到你帶我去一個我從未去過的地方,但好像是在席禹教。後來你不見了,隻有一個女人在唱歌……”
白冥莽的身體微微一僵:“然後呢?”
“然後……她就死了,不知道為什麼……”
白冥莽定定地看著她:“沒事了,沒事了,什麼都沒有……”
“芒種,你怎麼了?”畢乙有些心疼地撫摸著他的臉龐。平時他的情緒很冷淡,總是不喜不怒的,但現在畢乙明顯能看得出他的低落,還帶著一種莫名的、不易被看出的悲哀。
“我沒事啊。”白冥莽抱住她,喃喃道,“畢乙,我會保護你的。”
畢乙心裏一暖,隨即笑了笑:“……怎麼又提起這個?”
白冥莽靠著她的肩膀沒回答,似乎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