頭隱隱作痛。
畢乙見芒種低下頭,皺著眉按住額頭,知曉他一定是又犯頭痛了,當即擔心起來,坐立難安。
冗為將芒種的動作和畢乙的反應看在眼中,不露聲色地笑了笑,問:“你叫什麼名字?”
“什麼的都不記得,但副教主說,我叫芒種。”他抬起頭直視冗為的眼睛,沒有下跪,沒有行禮,身形筆挺地站著。
他有些排斥,心裏總是有一個聲音在呐喊,不要向麵前這個人低頭。
兩邊的人竊竊私語起來,多是對芒種一個外來人如此不重禮發表不滿。冗尚岩背靠著軟墊,盯著芒種冷若冰霜的臉,嘲諷道:“這都是些什麼人呐,連基本的禮貌都不懂,還來把我們席禹教搞得烏煙瘴氣。”
畢乙有些惱怒,皺眉低聲喝道:“冗尚岩!”
“不願行禮也沒有關係,芒種身體有傷,可能不太方便。”冗為笑嗬嗬道,完全不見惱怒之意,他用手指了指畢乙身旁:“來,坐下吧。”
下麵的人紛紛附和,恭維冗為行事寬容。冗尚岩心裏縱有不滿,也還是先乖乖地閉了嘴。
芒種點點頭,走到畢乙身旁坐下,她轉過頭關心地問道:“還好嗎?”
“嗯。”
“聽畢乙兒說,芒種小兄弟對她有過救命之恩。”冗為說話一直都是溫和笑著的,“當時是我疏忽了,多虧有你幫忙。”
冗為開口就提芒種對畢乙的恩情,卻不提畢乙救他的事,也不問他的來曆,無形之中便提高了他的地位。冗為這是想做什麼?
兩邊又是一片嘈雜聲,無非又是附和冗為,跟著冗為誇獎芒種。看來他們都是聽出了冗為話裏的意思。
“既然記不得過去的事,那不如先留在席禹教。等以後呢,你的傷痊愈了,你的傷痊愈了,想起過去的事,你隨時想走就走,我也不會強製你留下來。”冗為繼續又說道。
此話一出,周圍一片嘩然,畢乙有些驚訝地看著冗為。冗尚岩見冗為隻字不問芒種打傷他的事,有些急了:“爹,這人不能留,他惡意出手打傷我!”
“讓你說話了嗎?”冗為轉頭嚴厲地瞪向冗尚岩,“每天都是這樣鬧騰,什麼時候才能懂事一點?到底是你姐姐的安危重要,還是你的個人私事重要?況且,別人身上有傷,你本來就不應該去驚擾!”
冗尚岩憤憤地冷哼一聲,扭過頭不再說話。
芒種起身對冗為一抱拳:“多謝冗教主。”
別人都願意為他提供庇護了,再怎麼樣,也要表達一下感激。
“嗯,就讓畢乙兒為你安排吧,等你好一些,可以去幫忙管理教中補給。”冗為說,“其他沒有什麼事了,你先回去休息吧。”
茗因陪著芒種先回去了,眾人都逐漸散去,而畢乙被單獨留了下來。
“爹,你為什麼這樣輕易地接納一個陌生人?”畢乙很奇怪地問。
冗為粘著胡子笑了,回答道:“這不是畢乙兒想要的嗎?”
畢乙臉上一燙,低下頭說:“謝謝爹。可是爹不擔心他以前會是爹的仇人嗎?”
“這有什麼好擔心的,爹這一輩子樹敵無數,但真正能讓爹掛心的仇家,都已經死完了啊。”
畢乙的眼神突然黯淡下來,她當然知道冗為說的是什麼——
幾年前被一把大火埋葬的,上淩宗。
“至於其他人呢,根本不是我的對手。”冗為抬手摸著額間的紅印,輕蔑地笑。
唯一讓他心驚膽戰的仇家,已經全部化作屍骨永遠地埋葬於地下。他依仗自己擁有鬼神之力,從不相信那些屍骨會從地下爬出來向他索命。
但他沒有想到,真的有死人從冥界走了回來,帶著萬千亡魂的怨念,來向他索命。
雲鶴,雲順帝時期太子,雲淵帝長兄,有野心,外表溫謙而內心貪婪,與朝中大臣、後宮嬪妃勾結,暗中以權操縱海鹽交易。後因與大將軍甫榮呂有隙,暗通敵國陸祀國,致使甫榮呂身死異國。事發,謀同皇後張氏、丞相燕連恒逼宮謀反,為淵帝所誅。
——《瀲望王朝·雲朔國·淵帝史》
皇後張氏,名琴鶯,雲順帝時期皇後,生於嵐州,雲源派二掌門,詭計多端,心腸狠辣,擅長攝魂術,育有太子鶴、五皇子、八皇子,在“昭明宮亂”中帶領雲源派部眾支持太子,企圖謀權篡位失敗,為淵帝所殺,雲源派因此受牽連。
——《雲朔國·雲順帝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