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公子不公子,一個窮小子,好像是……丞相家的一個小侍衛。”張琴鶯不屑道,“那小子眼界還高呢,冷冷淡淡,多次拒絕了仙玉。”
張琴龔說:“改日去向丞相問問,身份地位之類的,也不是沒辦法解決。仙玉畢竟是我們家族中資質最好的一個孩子,她第一次這麼喜歡一個人,總不能讓她太失望吧。”
“小孩子嘛,鬧著玩玩就行了,過不了幾天她會喜歡上其他更加優秀的男人的。”張琴鶯說,“我就去向丞相問問吧。”
一道疾風劃過,春天新生的大樹被削去了一半的葉子。那些稚嫩的綠葉紛紛落下,像是下了一場碧色的雨。
寬敞後院裏打鬥的兩人同時被震得後退,燕連恒撞在樹幹上才穩住身體,芒種把長刀刺入濕潤的泥土裏使自己停了下來,抬頭麵前一道深而長的痕跡。
“果然是人老了啊,都快打不過你了。想當年,你可是連還手之力都沒有。”燕連恒撐起身體,拍了拍頭上的樹葉,感慨道。
“相師多年的積累,可不是學生能比的。”芒種說。
他起身,抽出青灼插進刀鞘,然後把長刀放在亭子裏。
“你要出去?”燕連恒隨口問了一句。
“是,昨天雲鳶回來了,等會兒和寧謙出去,為他開接風宴。”芒種說。
“喲,那小子終於舍得回來了麼?”燕連恒笑了笑,“他不在,生活裏都缺了份樂趣。”
“……相師,如果雲鳶聽到這句話,一定會很高興。”芒種說著,換了一件稍厚的外袍,走出涼亭。
燕寧謙、菁菁、小野在門口等著他。芒種走過去,對他們說:“你們先去桃源樓,我過去找琉蘇。”
小野低下頭,輕聲歎了口氣。
奐城重建後,比以前更加繁華了。兩年前甫榮呂帶兵出征,穩定了邊關,其實陸祀國沒有大舉進犯雲朔國最主要的原因是,陸祀國的皇帝在半年前駕崩了。
以前和雲鳶聊天時,芒種也隱隱知道雲鳶恨死了的“老混蛋”是誰,但他實在不確定這事與雲鳶有沒有關係。
雲鳶就是這樣,活潑開朗樂觀,像個孩子一樣喜歡惡作劇。但若有誰觸犯了他心底的那根線,他一定會置那人於死地。
琉蘇一年前定居在奐城,偶爾回函禦城看看。果然如雲鳶所料……琉蘇非但沒有把芒種的情況告訴琉族,反而還順從了芒種的決定,但兩人有時候還是會爭吵。
這兩年來琉蘇對燕連恒的看法大有改觀,因為她總喜歡來找芒種,燕連恒也沒有為難她,沉默地看著自己的丞相府變成年輕人的地盤。
去琉府找了琉蘇,兩人便一起向奐城最大的酒樓桃源樓走去。
本來雲鳶是想去景芳樓狂歡一晚的,但在芒種和燕寧謙的鄙視下不得不放棄了這個念頭。
“鳶皇子終於回來了,真是太好了。”琉蘇走在芒種身邊興奮地蹦蹦跳跳,偶爾瞥一眼芒種冷峻的側臉。
青澀和無知在時光中沉澱,他已經是一個真正的男人了,舉手投足間無一不透著成熟與優雅,冷漠的氣質令人生畏,無意間流露出天生的貴氣與威壓。
與燕連恒相處的時間久了,他的身上也在折射燕連恒的影子。
“嗯。”芒種淡淡地應了一聲,並不打算多說話。
琉蘇隻是沮喪了一下,但這兩年來習慣了芒種的性格,她也沒有多少介意。
琉蘇自己都沒有想明白為什麼喜歡上芒種,他的無意疏離總讓人心冷,她的熱情也無法融化萬年凝固的冰山。
芒種已經是二十二歲的男人了,但他仍然沒有成家的想法。他的心裏,似乎隻有複仇,沒有女人,也沒有家庭。
“沒有為他們,我的家人報仇,怎麼還會有家呢?”芒種曾經這樣說。
這個男人的心,就像他的外表一般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