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野目瞪口呆地看著芒種筆直的坐了起來,將她一把推開。
芒種的雙眼冒出黑色的煙霧,眼睛失焦地直視前方。他起身僵硬地向前走了幾步,將另一隻沒有受傷的手貼在石壁上。
石壁上迸發出一股驚人的吸力,瘋狂地抽取著芒種體內的內力。他痛苦地大吼一聲,皮膚上滲出駭人的血珠。
“芒種!”小野驚叫,想上前將他拉開。
芒種的身體向後栽倒,這時石壁上出現幾道扭曲空間的氣流,透過氣流,小野看見了一臉震驚的雲鳶和他的手下。
不等反應,氣流將小野和芒種一起卷了進去。兩人的身影消失後,冥山內終於恢複一片死寂。
兩人被氣流重重地拋了出來,石壁上氣流旋轉形成的“眼”閉合,小野摔在水裏,芒種砸在雲鳶身上。
雲鳶驚愕地張著嘴仰麵倒進水裏,定睛一看是芒種,連忙抬頭對周圍的人大喊道:“快來人!快救他!”
周圍的人亂哄哄地湧上來,有人用一條白布蒙住芒種的眼睛,有人固定住他的手臂……一旁的小野被眾人忽視了。
她自己從水裏爬起來,微弱的陽光刺得她眼睛睜不開,隻聽見四麵八方都是嘈雜而焦急的人聲。
“芒種……”小野向前走了一步,用手背使勁揉了揉眼睛,但還是什麼都看不清。她隻想著看看芒種是否還好,完全忘記了雙手十指的痛楚和汩汩流血的手腕。
忽然間她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那人的胸膛堅實並且有力。雲鳶令人心安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他沒事,你不要擔心。”
“不要睜眼,你們長時間沒有見光,突然見到強光會刺傷眼睛。”雲鳶一邊說著,一邊用一條白布將小野的眼睛蒙上。他又抓起小野的雙手,那雙手令人觸目驚心,青蔥十指早已血肉模糊,有的地方甚至磨得可以看見青色的骨頭,而另一隻手的手腕上,一道不淺的傷痕流出暗紅色的血。
雲鳶愣了愣,扯下衣角的一塊布包住小野流血不止的傷口,苦笑著搖頭道:“你倒是肯為他做到這一步。”
不用說他都知道發生了什麼,芒種被扔出來時,嘴唇上滿是這種暗紅色的血液。
小野許久沒有說話,雲鳶以為她是沒有聽見,又或者是聽見了卻不想理會。
他正準備扶著小野回去,一偏頭猛地發現,蒙住雙眼的白布,滲出一大片水漬。
此次奐城大災,琉族派琉華、琉蘇帶領琉族人前往相助。琉蘇聽說芒種受傷後,直接扔下族人,進皇宮照顧他。正好小野的雙手都受傷了,有琉蘇照顧芒種方便得多。
雲鳶沒事扒著門框偷看時總免不了唏噓一番,前不久兩人才大吵了一架,一聽芒種受傷琉蘇立即就心軟了,他要什麼時候才能有此等豔福……
比起上次被燕連恒打傷,芒種這次傷得算輕了,被石頭砸了幾下,斷了一條胳膊,隻有最後被強行抽取內力稍微嚴重點,所以隻昏迷了五天,他就醒過來了。
看到照顧他的琉蘇,芒種微微有些驚訝道:“琉蘇?你怎麼會在這裏?小野呢?”
似乎上次受重傷醒來後,第一個看到的也是琉蘇。
琉蘇的臉色有些局促不安,並不看芒種,隻是說:“小野姑娘的手有點傷,不太方便來照顧你,正好父親讓我來奐城……”
琉蘇的語氣隻是有些冷,並不像上次吵架時那樣明顯地針對小野。其實她隻是在雲鳶給小野包紮傷口時,聽到了小野講訴他們的經曆。
但琉蘇並不打算告訴芒種,一是因為芒種沒有問,二是當事人都沒有說,她又何必多嘴。
小野那雙手的傷十分駭人,琉蘇反複翻看自己晶瑩嬌嫩的手,她的手從來不會受到這種傷害。如果當時是她和芒種被困在裏麵,她自認做不到小野為芒種所做的。
琉蘇知道自己一向驕橫,芒種可能就是討厭她這一點,下意識抗拒她管自己的事。那天回去後她去找父親琉悠哭訴許久,琉悠說了許多的安慰話,其中有一句話讓她印象深刻——
“男人要成大業的,終歸是討厭別人對自己指手畫腳。身為女人,尤其是有了‘妻’這個名號的女人,則應該站在他背後支持他,而不是讓他來順從自己的意願。”
“你昏迷了五天,還不知道出大事了吧?奐城發生地震,死了許多人,琉族派人前來幫忙,我聽說你受傷,正好來看看你。”琉蘇在芒種旁邊坐下,看著他的眼睛,臉上沒有表情,“我還聽四殿下說,你的武功恢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