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派人去和他說過了,他脾氣有點怪,不輕易教人。還有,我不是讓你拜他為師,隻是讓他指點你。”
“為什麼?”
“阿莽,你隨時都要記住,你有自己的宗門,並且身份非同尋常,即便那個宗門被毀滅了。所以你不能隨便加入任何一個組織,拜任何一個人為師。”雲鳶的語氣難得嚴肅起來,“以後你要小心沈辭臨這個人,不要聽從他的話、尤其是他讓你加入拓竑,千萬不能答應。”
聽見雲鳶這麼認真的話,芒種也明白這事十分重要。其實他還想問問沈辭臨不是雲鳶的老師麼,為什麼會……但這個問題似乎有些多餘,他不應該管別人那麼多事。
他並不了解雲鳶這個人,但至少雲鳶並不像表麵看起來的那麼紈絝和簡單,更不會是一個懦弱無能的人。
兩人來到拓竑殿,走進那間屋子。還是那麵素色的簾幕,擋住了後麵的人。
“老師,我把我的朋友帶來了。”雲鳶對著簾幕後的男人說。
“殿下應該清楚,臣不會隨便收一個人為學生,更何況一個來曆不明的人。”沈辭臨淡淡的聲音透過簾幕,“即便他是殿下的朋友。殿下似乎把烏斐送給了您的這位朋友?”
“是的。我不會用劍,烏斐跟著我意義不大,我把它給了需要它的人。”雲鳶說。
芒種一直安靜地站在一旁聽他們說話。雲鳶回答完後,沈辭臨似乎沉默了好一會兒。大概是沒想到雲鳶慷慨到把這麼珍貴的東西輕易送人。
“殿下請回吧,不必再為難臣。”沈辭臨說。
雲鳶有些失望地歎了一口氣,轉頭對芒種說:“走吧。”
兩人一同走到門口時,身後忽然傳來男人低沉的誦聲——
“悲合離歡難惜情,朝聞暮明,斷骨紅顏覆白雪。
憂歡喜傷難自忘,今夕明昔,又見枯骨沉青塚。”
芒種猛地停下腳步來,驚訝地轉過身,也隻是看到簾帳後男人模模糊糊的側影。
他念的,正是采熹曾經唱過的那首歌的詞。
“您為什麼知道這段詞……”芒種的心劇烈跳動起來,讓他忍不住詢問道。
雲鳶也停下腳步,疑惑地看著芒種,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驚訝。
“這是我自己寫的詞《傾顏》,你有聽過嗎?”如水墨畫般清淡的男人從簾幕後走出,微笑道。
芒種的目光落到沈辭臨束發的發簪上,更是驚訝。那支發簪,和采熹交給他的簪子,一模一樣!
這就是采熹讓他找的人?這麼容易就找到了?
芒種連忙從衣服裏拿出那支簪子,遞到沈辭臨麵前,問:“您認識它嗎?”
時間似乎有那麼一瞬間停滯了,沈辭臨的笑容凝固在嘴角。他沒有說話,但他也不可能否定認識它的主人。
“她為什麼會把這個給你?”
“她死了,”芒種說,“您不知道嗎?”
沈辭臨本來已經是清逸的臉色又淡了幾分,他的身體微微晃了一下,問:“誰?”
“丞相殺了她。她把這個給了我,讓我來找你。”芒種心裏有些疑惑,看上去他應該沒有找錯人,沈辭臨是采熹心上的人,她唱著那首歌也在想著這個男人。而且從沈辭臨的反應和表現來看,采熹對他也很重要,可為什麼他不知道采熹的死訊?一個月的時間,消息再怎麼也會傳到奐城了。
采熹是某個刺客組織的人……結合看來,沈辭臨也是一個刺客?沈辭臨既是刺客組織的人,又是拓竑的首領,這是被允許的麼?
想到刺客,芒種突然想起昨晚遇到的似乎是刺客的男人,他恍惚覺得沈辭臨的聲音有點像,難道昨晚那人就是沈辭臨嗎?
沈辭臨低垂下眼簾,接過芒種手中的簪子,說:“你們先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