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小姐到底是誰呀?”
“紀小姐……就是紀小姐……”
一日複一日,一年複一年,夏天他們坐在夜涼如水的庭院中,冬天他們把皚皚的雪堆積起來,挖出雪下埋著的野果。
時間從他們頭上流過,孩子已經長大成少年,而男人還是一樣的年輕,他似乎被匆忙走過的光陰遺棄了。
芒種醒了過來,還沒有睜開眼,耳中清楚聽到的一個呼吸聲讓他的大腦先行一步做出判斷,掐住那人的脖子。
手中的觸感似乎是包紮時用的紗布,芒種睜開眼看到那個人的一瞬間,下意識收緊了手,暴怒幾乎讓他失去理智,想扭斷她的脖子。
小野劇烈地咳嗽起來,芒種的意識清醒了一些,他凝視著放在床沿的那張臉,緩緩地收回了手。
他不太明白,自己為什麼選擇了相信她的話,而讓她跟著自己。這說不定又是詭計多端、不擇手段的叢池的一個謊言。
小野揉著眼睛坐起身,又咳嗽了兩聲,正對上芒種的眼睛。她驚喜地一笑,說:“芒種,你醒了?”
“嗯。”
“你突然昏倒了,我就把你扶了回來。大夫說你隻是突發性頭痛,讓你少喝酒。”小野皺著眉又摸了摸脖子。
“知道了。”他的聲音不鹹不淡。
“我剛才好像夢到有人掐我。奇怪,我從不做夢的。”
芒種盯著床沿雕刻的花紋,漫不經心道:“可能是因為你現在有了人的身體。”
“也是哦。”小野讚同地點了點頭,聽出了芒種語氣中的敷衍,“那我先走了,你好好休息吧。”
小野走了,芒種沒有繼續再睡。他坐在床上靠著牆邊,按著隱隱作痛的頭,回想剛才做的夢。
白冥容為什麼不讓他學習上淩宗的招式,這個問題他一直都沒有想通。除非他不是白冥容的親生孩子。但這也說不通,上淩宗的每個人都看得出白冥容是把他作為繼承人培養,他的內力很強大,招式卻很缺乏。他一度懷疑過這個想法,因為他從來沒有見過自己的母親。他們說他的母親生他時難產了,而白冥容,似乎對這個女人也並沒有多少懷念和追憶。他曾經去問過風主這個問題,也說了他的想法。
風主聽了嗬嗬一笑,用手撚著一根草,道:“他不讓你學上淩宗的招式,這個問題以後你就知道了。至於你的母親麼,他愛那個女人,卻不是最愛。這也是為什麼他還會愛你原因。”
那些過去的人、過去的事遠去了,如今隻剩他,以及一個他恨之入骨的人。
芒種抬起頭,從窗戶的間隙看向外麵,天空已經昏暗了下來。他打開手掌,一股無形的力量以他為中心向四周釋放。
“風天極刃。”
平靜無波的聲音就是一道命令,無形的東西被賦予形態,向著四麵八方奔湧而去,又載著萬千信息歸來。
風天極刃,上淩宗世代相傳的內力心法,分為十一重,威力驚人。但作為獲得強大力量的代價,每一代上淩宗宗主活不過四十歲。除了這一代的宗主白冥容,死時四十二歲。
世界在芒種眼中變得愈發清晰,周圍一片的聲音被他清楚地聽到。這一切的變化隻說明了一件事,他的內力提升到了一個新的層次。
“第八重了……”
芒種長長的舒了一口氣,這麼多天來心情第一次稍微愉悅了一點。這時,他的聽力範圍內有了幾絲異樣的波動,兩個身形輕盈有武功的人一前一後地躍進了太守府。
芒種若有所思地看向太守夫人居住的地方,想了想,他隨手扯過一件外衣披上,打開門,站在台階上。
不一會兒,太守府火光衝天,人聲鼎沸。
近了,那兩個人正朝他這個方向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