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接一陣的暗箭如雷陣雨般不斷從黑夜中飛來,刺穿青石地板、刺穿玉簪花叢,刺穿別院門窗。
趙智、趙聰帶領親兵在別院門前建起一座肉牆,持武器抵擋密密麻麻的箭雨。
箭雨過後,幾十來個蒙麵黑衣人從四周屋頂中躥入院落,拔劍便砍向侯府府衛。
雙方一場痛快淋漓的廝殺。
李亂扶著沈三井,躲到別院和東側遊廊交接處的簷下。
沈三井渾身血漬。
褚禍蹙眉,趴下頭,就要往簷下跑去,剛走一步便被綠水扯住衣襟。
“鄭茸爭,你不準走!本翁主命令你保護我!”上官綠水驚又恐還威儀十足地道。
這翁主跋扈自私的很。
褚禍閃過一個念頭:“我保護你?好啊!”
她笑著,拽起綠水胳膊就衝到趙晏別屋前,一把推開插滿了暗箭的朱門,將身如軟泥的上官綠水扔進去。
“翁主不想見侯爺麼?我成全你,剛好裏麵最安全!”她速地拉上門,衝了過去探查沈三井傷勢。
李亂正抱著沈三井,又急又難過。
見是褚禍,李亂哭叫道:“鄭茸爭,你快看看我外公啊!他中箭了!流了好多血!”
褚禍臉色僵硬,沉著而鐵青:“老爺子還好吧?”
沈三井痛苦地點點頭,神色疲累:“恩人,不用管我,快帶亂兒走!”
褚禍卷起長睫,見園中府衛和刺客正血拚廝殺,複又垂眸,長長的羽睫遮住了她眼底陰霾。
“樹大招風,刺客不殺我們這些小嘍囉,暫時不會有事。李亂,將你外公翻個身,我先給他止血!”
“好。”李亂雙手顫抖地將沈三井翻了個身。
這小子終於聽自己一次話了。
褚禍歎氣,握住沈三井斑點縱橫的手:“沈師,血流太多了。我必須先給你收拾下止血,你能忍著麼?”
李亂一聽急了,將沈三井緊抱在懷不讓人碰,小眼犀利地瞪著褚禍。
“鄭茸爭,你膽敢拔箭?外公會疼死的!我不準你拔!”
褚禍最厭惡事到關鍵時候卻還有拖後腿的人。
她抬眼看他,少了往昔笑容,眼神冷冽無情:“你是要你外公疼一時,還是因流血過多死?”
李亂聳著鼻子一愣,忽地哭吼道:“我都不想!我都不要!鄭茸爭,你給我救醒他!若是救不醒,你便拿命來賠我外公!”
“沒有君臨天下的命,想幹九五之尊的事?你腦子有毛病吧?” 褚禍惱了,板著臉喝道。
她氣勢洶洶說完,又覺自己對一個孩子說話語氣過重。
更何況人肉凡胎,有多少人能坦然接受親人突如其來的生死之事。她自己不也為了救出被保密司威脅的母親而努力著麼?
她想再說什麼,又覺欲蓋彌彰,便作罷,索性看著沈三井,神情少見的嚴肅。
“沈師,李亂無父無母,就你一個外公,你死了他就真成孤兒了。為你孫子,忍一手可好?”
沈三井抓住李亂的手,幹枯的眼光堅定不已,喑啞聲音顫抖:“亂兒,聽見你恩人說的話了?外公為了你,甚麼都可以忍受,何況一支箭……”
話說至此處,褚禍趁他分心左手按住他心胸,防止一個疼痛襲來喘不過氣死了,右手猛地拔出入肉長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