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在不同的城市,彼此的父母也都不是很讚成,但他們心裏都知道,這一生隻會愛對方。這種愛,隻有當事人才會明白。在漆一團不聞一點聲響的廢墟裏,霜卻沉浸在回憶中,柔情似水地輕聲對丈夫說
“石。。。。我愛你!”石緊了緊握著妻子的手作為回答。霜繼續回想著以往的點點滴滴。石每隔幾分鍾便會跟著她說話,使她不感到害怕。但是,她想睡了,感到很困倦。
“石,我累了,我睡一會兒。。。。”霜低低地說。
“不能睡!”石大聲地喝道。反應如此強烈令霜吃了一驚。石緊緊地握著霜的手,說
“聽我說,你要控製自己,千萬不能睡!你在流血,困倦不是因為累,而是因為失血,如果睡了,就不會再醒!知道嗎?千萬不能睡,跟我說話。”
霜想控製睡意,但那種強烈的困倦似乎抵擋不住,真想就此沉沉睡去,石不亂的跟她說著話,說起以往的點點滴滴。真想睡,真想讓石閉嘴,但她似乎連說話的力氣都使不上來了。她迷迷糊糊地聽著,一直處在半昏半醒之間。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聽到那外麵有一聲沉悶的敲擊聲,終於有人來救他們了。她興奮地握緊丈夫的手,叫道:
“你聽,有人來了!有人來了!”石的手卻鬆開了,傳入她耳邊的是一聲似歎息似呻吟的聲音。她也終於昏迷過去。
這棟樓倒塌是在深夜,沒有人想到會有人在裏麵。直到早上,城建處才有人來勘察,才聽到附近的人說昨晚似乎看到有間辦公室一直亮著燈,但不知道有沒有人。在查詢了在這樓裏的單位人員後,確定了霜在樓房倒塌時在裏麵。於是通知了110、醫院急救中心和建築隊,組織人員搶救,並有相關領導趕到現場指揮救援。
搶救是順利的,當挖開一塊一塊水泥板,撬開一根又一根鋼筋後,施救人員首先發現了石。當抬他上來時,石的神智還是清醒的,他拒絕現場醫護人員的救治,並不肯上救護車,躺在廢墟邊的擔架上,嘴裏不斷喃喃地說道:“救她。。。救她。。。”在場的一位經驗豐富的醫生當看到石時,已經知道無救,也不勉強將其抬上救護車,因為稍一移動可能就會致命,隻未意護士為他輸血,但針管插進去之後血已經輸不進去了。
他的嘴邊不斷溢著血,這是內髒受了嚴重外傷的反映,估計是肋骨斷裂後插入內髒。一隻手已經斷了,斷裂處血已停流,兩條腿的骨頭也全是粉碎性骨折。致命的是,從他的臉色中看出,血幾乎已經流盡了。
令這位醫生奇怪的是,按這種作勢是不可能堅持到現在的。
石的眼睛也不眨地看著拖救人員的舉動,正在昏迷中的霜也被救了出來,石轉向了醫生,眼光裏流露出乞憐的神精,嘴裏已經說不出話來。醫生現在才明白為何他能堅持到現在了,給了他一個安慰的眼光,迅速走到霜的身邊給她作了一些檢查和必要的處理,然後讓救護人員將她抬上救護車,又回到了石的身邊。
蹲下身來看著他急切的眼光說:“你放心,她沒有生命危險,也沒有嚴重的內傷,失血有點嚴重,但沒關係,救護車上就有輸血設備。
當聽到醫生的話時,石刹那間似乎繃緊了的弦一下子放鬆了,便委頓了下去,眼光追隨著抬著霜的擔架。醫生轉頭叫抬擔架的人將霜抬過來,平放在石的身上。在場的所有人的眼光都聚集在了這裏,偌大的一塊地方,沒有一個人發出一點聲音。石用著生命的最後一絲力氣,依戀地看著霜,看著他深愛的妻子。那眼光流露出疼愛,流露出萬般的不舍,深深地看著,仿佛要將她的影像永遠映在眼裏。他竭力想將那隻沒斷的手抬起來,但隻能使手指微微動了動,醫生噙著淚將他的手放在了霜的手上。石張著嘴,似乎在說著什麼。一滴淚從他的眼裏流了出來,而淚卻使他的眼睛模糊,他想看她,他想看看她啊!醫生懂他的心思,抖著手替他抹去了那滴淚,但他的眼睛大張著,卻永遠也看不見他的妻子了。他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