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懷春絕對不可能三十多歲。
懷春臉紅了,說了一句黑姨你光打趣我,然後又對我笑了笑,點了點頭說:“不過黑姨沒錯,我就是在這個場子裏麵出生的,我的媽媽一直都是場子裏麵的女人,到死了也沒有離開這個場子。而我呢,從記事兒開始就在場子裏麵玩,然後在這裏賣,我似乎一生都沒有離開過這個場子。黑姨當年在這個場子裏麵的時候還抱過我,藍姨也抱過我,您的母親紅姨也抱過我。那個時候我是場子裏麵唯一的小孩兒,大家都很喜歡我。隻是……”
懷春抿了抿嘴,臉紅了,她想要笑,隻是這個笑容有點尷尬。
懷春說:“隻是我從來都沒有離開過這個場子,我,似乎命就是這樣。”
黑姨一笑,拍了拍懷春的肩膀抬頭對我說:“懷春的母親有毒癮,賺的錢都吸粉了,後來也是死在這上麵。這是個可憐的孩子,我一直都想要介紹給你,今天正好了,你們認識一下吧。懷春啊,可以說是這個場子裏麵資格最老的了,她從來都沒有離開過,有什麼事情,她都清楚。你問她吧,我先走了。”
我點了點頭,黑姨離開,我對懷春說:“你為什麼一直都在這裏?想過離開麼?”
懷春連忙搖頭,說了一句她對這裏有很深的感情的,從來都沒有想過離開。
我知道她這麼說是因為我是這裏的經理,她以為我在考察她的忠誠度,我搖了搖頭,說了一句隻是姐妹之間的對話。
我其實對她一直都在天池這一點感到很好奇,懷春歎了口氣,說了一句這裏就是牢籠,她永遠都離不開了。
牢籠這個詞,讓我心裏一顫。
當年我在老王頭的家裏的時候,總是感覺那是一個牢籠,而我卻也從來都沒有想過要逃過。不幸的人對於每一個小幸福都會很在意,對於每一個小希望都會覺得是生命之光。那個時候我沒有想過跑,第一是我欠人家的錢,我感覺跑到天南海北也會讓人抓回來。第二生命中偶爾出現的那些個小快樂,讓我貪戀。
我看到懷春此時此刻的樣子,就好像是看到了我當年的模樣,我追問了下去。
懷春又歎了口氣,說道:“媽媽死的時候欠了很多錢,都是欠那些個亡命之徒的,我在這裏要是不賺錢的話,他們會把我抓走,強迫我去別的地方賣。無論怎麼樣這都是我的命,在天池我什麼都熟悉,反倒是活得自在一些。星姐,你放心,我沒有想過要背叛天池。我知道星姐對姐妹們好,把我們當成人看,我在你的身邊做事兒也覺得有安全感。有些人生來就是命苦,我已經認命了,我現在很快樂的星姐。你有什麼問題就問吧,看看我到底能為你做些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