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路上出了山穀,在穀外尋了一戶人家,借住一宿,便慢慢離去。
來到一處市集,白羽嬅帶奚薄夜進了一家醫館,坐診老者見了白羽嬅激動得險些掉淚。
安頓之後,奚薄夜笑白羽嬅:“你這般年紀,便出來闖蕩,家裏人委實狠心了些!”
白羽嬅聽了淡笑不語,頗有少年老成的韻味。為奚薄夜倒了一杯茶,就聽她道:“沒有什麼不放心的,白家醫者名滿天下,有白家醫館的地方隨我安家。”
奚薄夜搖頭,眼神投向窗外某處:“非也。此家非彼家……”
白羽嬅看著奚薄夜的背影,歎道:“我們且在此修整幾日,待我家人傳信回來,說清你的情況再走不遲。”
奚薄夜回身笑著點頭:“有勞羽嬅了。”
幾天過去,兩人閑來無事,都坐鎮醫館為來人看病。
奚薄夜擅毒,但醫術也委實甚好,白羽嬅不禁佩服,一來一去淨說奚薄夜是白家醫者才對。
奚薄夜也不甚在意,近來墨樂教的人又尋得她的行蹤,在不遠處租了房子,也不來打攪她。
話說她們兩人一停便是大半個月,這日一位勁裝男子又和平常一樣前來取藥,這是比平日來得晚了一些。
奚薄夜不免奇怪,看著勁裝身後的站了一位頗為眼熟的公子。一個身鶴氅,書生氣質,皮膚蒼白,氣色不佳,笑得很淺,卻讓人覺得十分舒服。不是許久未見的宮淺寒,還能有誰?
奚薄夜笑道:“原來是故人前來,許久不見,可否安好?”
宮淺寒笑著點頭,還未說話便先咳了幾聲。
這時白羽嬅迎了出來,看見宮淺寒先是愣了一愣,眉間似有不滿,看著這個醫了半月的病人,最終隻剩下無奈一歎:“公子這是來辭行的麼?”
宮淺寒一笑:“多蒙姑娘照顧,這病根難除,這些天也勞姑娘費心,在下心生愧疚,如今有事在身不得不離去,還望姑娘寬心,以後宮某自當再尋姑娘,報姑娘救命之恩。”
白羽嬅瞥了他一眼,甩袖咬牙踏進了內堂,餘下堂簾“叮叮”作響。
奚薄夜看了宮淺寒一眼,道了聲保重,作勢也要離開。
那宮淺寒卻邀她出去詳談了許久。
並非是奚薄夜對雲寄雨不關心,而是性格至此,她並不願做徒勞的事。
兩人在茶樓一坐便到了黃昏,原來這宮淺寒在不久前與雲寄雨分開,來到這個小鎮本是追著西疆徒士至此,卻不料舊疾複發,不得已停在此處,然後偶遇了白羽嬅。
白羽嬅是性情之人,對於患者自有一股倔強情緒在裏頭,可眼看著宮淺寒的病沒治好,他人卻要離開,不嘔兩口氣也就怪了。
奚薄夜點頭,宮淺寒說得在理,少不得要勸一勸白羽嬅那強性子。
看著天色漸黑,宮淺寒遣了那勁裝侍衛送奚薄夜回醫館,自己卻仍坐在原處慢慢品茶……
回了醫館,奚薄夜見白羽嬅還在氣中,不禁開她玩笑。
一來一去卻消了白羽嬅莫名的情緒,而後奚薄夜才想到這個既神秘也不神秘的江湖琴師,其實宮淺寒不應該是個普通人才對。
夜深人靜,奚薄夜翻身起來點了蠟燭,打開窗戶,此時卻憶起了那個身穿白衣的雲家公子,不由眼角含笑,未來也許值得搏上一搏!
話說雲寄雨在忻州時可是被纏得不可開交,那樊月有事沒事便往雲宅跑來,也不顧女兒家該有的矜持,別說是雲寄雨,看在眼裏的雲峽也想抽她一抽。
後來雲寄雨尋了個安靜的宅子,才躲開了那樊月來著。但一起商量事情之時又不免碰麵,雲寄雨也有妙招,不知哪來的俊俏公子看上了樊家之月,一連追求了許久,直到雲寄雨離開忻州,也沒得空出來找他。
奚薄夜聽哈哈直笑,雲寄雨也有今日,當時奚薄夜還問宮淺寒雲寄雨對著樊月自稱如何?
那宮淺寒答道:“自是雲某、在下……沒有半絲親近。”
奚薄夜但笑不語,雲寄雨對著外人都是如此?她卻忘了自己何時成為雲寄雨內心裏的人來著,難道僅是那偶然的相救?和她刻意的報恩?
奚薄夜本不想和雲寄雨扯上什麼牽連,豈料天公不作美,一個南嶼教主生生要折騰死她才開心,卻又道雲寄雨不知哪裏瞧上她,對她扒心扒肺就算了,還不顧男女有別提前來了個同床共枕,她隻道自己體寒,抱著暖爐睡覺也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