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嘴裏，是一口鮮血，可他不肯吐出來，他要爭一口氣，為了他夫人的娘家，爭一口氣。
章晗聽著這一個個罪證，攥著翼鵬衣角的手，無力的垂下，頭更是不敢抬起一絲一毫，因為她不敢接觸他的目光，她怕，怕從他的目光裏看見，憤怒。
“翼鵬，你可後悔？”翼滄海看著翼鵬嘴角的血絲，和那一臉的倔強，他很欣慰。那麼是龍，還是蟲，就看他接下來的選擇了。
“孩兒悔了！”翼鵬一口吞下嘴中的血，他死死的盯著翼滄海，那是剛毅的目光，怎麼去形容這個目光？
史料中似乎有形容，這個目光恰如史料中的記載：諸葛暗六出祁山的目光是如此的，越飛固守殘國的目光是如此的。這目光，讓人折服。
“可我，不會改了，我的路定了，可它彎曲不堪，那麼，我就以一己之力，將它拉直！”翼鵬一直是站著的，可是此刻，他猛地跪下。
“我願以餘生永駐安城，守那一方水土安寧，贖我門戶之罪。此諾不棄，吾若違之，天棄地不埋！”他朝著翼滄海磕了很多個頭，才站起來拉著章晗的手。
“父王，這是您的兒媳，我愛她，今日，孩兒便要去了，此生，不會踏出安城一步。”翼鵬留給翼滄海的隻有一個背影，“爹，孩兒今後不能常伴左右，還望保重！”說罷，看一眼臉紅無比的章晗，便是出門去了。
“好！好！好！我兒不凡！我兒不凡啊！去吧，去吧，這裏還有你的弟妹們，你不必擔心，倒是你，要照顧好自己。”翼滄海大笑道，卻又有些苦澀。
他了解他的兒子，翼鵬是個說一不二的人，這他知道的，所以，今日一別，何時能再見？
看著漸行漸遠的翼鵬，翼滄海又卯足了勁喊道：“鵬兒！為父收回方才的話！你，翼鵬，夠資格與姬伯父相提並論。”
翼鵬的身影消失在拐角處，翼滄海終於留下了一絲老淚。
拐角處，翼鵬再度跪下，拉著章晗一起，“晗兒，隨我一同給爹娘磕一個響頭。”他的眼角有淚了。
磕頭而起，章晗有些心酸，“翼鵬，或許，你該離開我的。”
“離開你？你還不懂我麼？”翼鵬伏下頭，親了一口她的臉頰，“你並沒有錯，錯的是這個世界，所謂貪，欲。”
“耀兒，你可以出來了。”內堂，翼滄海的心情已然平複，便是對著虛空喊了一聲。
應聲而來的，是從側門走出的姬耀，“姬耀給三叔，三嬸請安。”姬耀走到堂間，行禮道。
“此事，你如何看？”
“門當戶對四字果然威力無比。”姬耀想了想，“鵬王兄他，是個英雄！”如是答道。
“英雄？是啊那小子是個英雄，明明有那麼多解決的辦法，可他偏偏選了這一種：負己利人。”翼滄海又是一陣沉默。
“耀兒，你認為你王兄懂了我的苦心麼？”
“鵬王兄聰慧過人，自然是能夠懂的。”
“嗯，他能懂的。”
“那麼，此間事了？”
“是啊，已經了了。”
“那我，白跑一趟了？”
“不然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