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吧,運氣好的時候,喂藥一次成功;運氣不好的時候,得喂上兩次三次;運氣格外不好的時候,浣熊飛奔而去,鑽回了他藏身的儲藏室,這頓藥就喂不成了,於是必須得再次使用各種誘惑:吃片兒藥,能從早晨折騰到黃昏。
盡管病著,但浣熊可不是隻會藏著的小慫包,人家知道怎麼慢慢地反客為主,怎麼慢慢地把陌生的房間,變成自己的地盤。
比如,我出門一趟,回家的時候,經常看見浣熊坐在沙發上,和灰少對峙。那氣勢一點兒都不低,甚至會和灰少對吼。隻是見到我進門了,趕緊收斂,麻溜地鑽進地窖。
平心而論,見著浣熊這樣兒我挺受打擊的,他的對頭是灰少啊。老子平時對浣熊,都像個催輩兒似的,貼在他屁股後頭跟著跑,隻有灰少才跟他對吼對扇,憑什麼見我就跑啊?這不是嫌棄人嗎?
放下東西我就琢磨,這麼下去不成。浣熊之所以能這麼肆無忌憚,就是因為有退路。他老覺得有個能藏的地方,別人逮不到他,我得把這退路給堵了。
說幹就幹。我開始搬箱子、搬椅子,把通向地窖的樓梯口給堵上了,就留一個小口兒。
然後我就該幹嗎幹嗎去了,誰都不理。浣熊在下麵待了會兒,感覺上麵沒動靜了,又小心翼翼地爬了上來,從缺口裏出來,東張西望,之後在屋子裏屁顛兒屁顛兒地轉圈兒。
我沒搭理他,而是徑直去拿一大紙箱,把唯一的缺口給堵上了。這下,你小子就回不去了。
之後我再回頭,衝浣熊不懷好意地笑:“嘿嘿,吃藥。”
浣熊繞了個大圈子,準備一頭紮回他的地窖裏去,結果發現已經沒路了。情急之下,他一轉頭,往樓上奔去。
樓上哪有出口啊?我更加得意:看我這回怎麼捉住你。
結果,還是百密一疏。我家這個樓梯,是鐵藝的,欄杆與欄杆之間,有不小的縫隙。看上去,浣熊那麼大,鑽不進去,但貓是有縮骨功的。浣熊上了幾階樓梯,立刻反應過來上樓不行,便往欄杆縫隙裏鑽,結果還真鑽進去了,然後他就咣當一聲跳了下去,就這麼重新回到自己陰暗的小角落。
這小子氣得我直發呆。他剛開始躲著我,的確是因為害怕。但後來,我覺得,他是認為這麼玩兒有意思,他這是消遣我呢。
4.
話分兩頭,現在說說抱抱和孫小花的事。抱抱追殺孫小花,趁著孫小花上廁所的工夫,把她堵在了廁所裏。
然後抱抱就在廁所門口守著,一守就好幾個小時。孫小花倒也不著急,幹脆就臥在沙子上,反正這二位隔著廁所門,就那麼互相掂量著對方。
自古以來,各種蹲守,都是極其消耗耐力的事情。尤其抱抱——想想看啊,晚上就和灰少守著臥室,基本上沒睡,到了白天,又在這兒守著孫小花。抱抱也不是鐵打的漢子啊,他隻是個胖子。於是,守著守著,抱抱就在廁所門口睡著了。
抱抱睡得呼呼的,孫小花就趁著抱抱睡覺的時候,躡手躡腳地跑了出來。我都看見孫小花在飯盆那裏吃東西了,可抱抱還在廁所門口睡,也真難為了這孩子了。
但孫小花總是要上廁所的,不是去過一次就不去了。於是,就出現了這樣的情景——每次孫小花上廁所,抱抱都特積極,孫小花一進門,抱抱就出現在門口,較勁,堵著。
守的時間長了,自然也就熟悉了,這二位慢慢就忘了為什麼要堵廁所,你一句我一句的,隔著廁所的門就開聊了。
出現這樣的狀況也很正常。抱抱自出生以來,除了他媽以外,根本就沒見過女貓。就算去別人家做客,或者別人的貓到家裏來,來的也都是男貓。在抱抱眼裏,孫小花盡管“二”一點兒,但絕對是稀罕物,所以,抱抱的情緒就複雜起來。本來是想不留餘地的凶悍追殺,突然就變成了溫柔對話,嗯呀啊呀的,事兒還挺多。
我估計對話內容是這樣的:
孫小花:你到底想怎麼樣?
抱抱:妞,笑一個唄,笑一個。
孫小花:你見過邊上廁所邊笑的嗎?
男的姿態一低,女的姿態就高了,人界貓界都一樣。往往說著說著話,孫小花就凶悍地衝抱抱打哈,吼上幾聲,那姿態,根本不像是自己被抱抱堵在廁所了,反而像其香閨深邃,堅決不讓抱抱踏進半步。呃,表現得跟貞烈節婦一般。
廁所也不是抱抱和孫小花兩位的,大家都有份。前麵都說了,我有倆貓廁所,孫姑娘還拿來一個,一共有仨。四頭貓用三個廁所,按說是夠了,可實際情況卻非常複雜。
因為他們都在搶著上同一個廁所。
這麼說吧,隻要孫小花脫身而去,抱抱就會進到廁所裏,尿上一尿。抱抱走了,浣熊還會搶進去尿上一尿,之後是灰少。他們挖貓砂的勁頭還都特別大,嘩啦嘩啦的,我在廚房裏做飯都能聽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