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大叔的老婆,就不管管他嗎?
平時倒還好,因為我也要早起。就是到周末啊,或者特別需要補覺的時候,就慘了。多少個清晨,我都是在大叔爽朗的笑聲與阿姨們崇敬的讚歎聲中醒來,在七嘴八舌的議論中醒來。我招誰惹誰了呀?
就這麼著,幾個月以後,我就動了再次搬家的心了。空姐搭不上話也就算了,陪聊真陪不起。可以說,一年之內第二次搬家,是由灰少引起的。
不過,到這個時候,搬家還隻是個念頭而已,沒下決心付諸實施。真正叫人崩潰的,是樓上開始裝修。
我們這個樓是新樓,還是那種商業產權的,就是不限購。組織上一說大產權限購,這種房子的交易就活躍起來。然後,樓上的房子就賣掉了,新的房主就裝修,天天一早打衝擊鑽,裝修工人沒做防水呢就洗澡,洗澡水穿越了地板,融化了牆漆,劈裏啪啦地全澆在我書架上了。水深火熱形容的就是我遭遇的這種情況。
總之,我的好日子崩潰了。
我自己睡不好覺沒什麼,頂多會導致寫的文章爛一點兒。可灰少和抱抱睡不好覺怎麼辦?每天中午大家打瞌睡的時候,各種巨大的響聲在頭頂響起:睡不成了,頭大如鬥,彷徨無計。
真讓人想不到,最關心樓上裝修進度的是我,我隔幾天就上去視察一下進展到什麼程度了,琢磨下我還得忍多久。順便說句題外話,我覺得有些房子是被業主毀掉的。比如,在客廳中間砌上一堵牆,還用琉璃瓦裝飾。我瞧著那堵牆直犯愣,裝修工人趕緊過來跟我解釋:這個,是電視牆,而且正好能多隔出一間房來。
我說:哦,我還以為要在屋子裏蓋個九龍壁呢。
反正,熬了好幾個月,裝修師傅終於跟我說,還有一個星期就要完工了。我這兒剛剛鬆了口氣,突然聽見隔壁又轟隆隆響起衝擊鑽的聲音來。
我趕緊出來看,隔壁門開著,另一隊裝修師傅正在進場。我問:“怎麼這間也賣了?”
“是啊,賣了。我們正準備開工呢。”
我……
這日子沒法過了。想起我花了這麼多租金在這裏住了大半年,也沒認得一個空姐,還要天天忍受這樣那樣的騷擾,我這搬家的決心就下了。我辛苦設局,東跑西顛,圖什麼呀!我想住在郊外,不就圖個清靜嗎?不成,再也不能這樣活,搬家!
灰少你也別臭美了,抱抱你也別整天胡吃悶睡了,都起來幹活,咱們打包!
4.
這家往哪兒搬啊?挑來揀去,最後我決定,往回搬,再從後沙峪搬回北七家去。而且一次到位,要搬到我想住的那個小區裏,也就是老楊姐姐她家那個小區。
為什麼不一年前賣了房就搬過去呢?因為那是個高大上的小區,租金貴。現在我花了一年的時間想開了,是被聊天沙龍給聊通了,被衝擊鑽打通了,通則不痛,貴就貴吧,人生能有幾回造啊?錢不花在這地方花在哪兒啊?走,找房子往回搬。
就這麼著,我又回北七家了。
這一次搬家,決定先搬二位爺,省得到搬家那天,他倆添亂。在搬家的頭一天下午,我就把二位爺裝進了太空艙了,上車,直接拎到老楊家去。
二位爺的經驗豐富多了。雖然已經時隔大半年,可是一上車,灰少就開始了沉默,隻是透著太空艙的縫隙,使勁兒往窗外看。我甚至一度懷疑他認識路,知道這是往回走呢。抱抱呢?依舊絮叨,話密。這歲數的小孩子,就是沉不住氣。
老楊家貓多,我二次搬家的時候,還有楊二黑、楊小乖以及一頭蛋字輩兒的(蛋撻還是蛋清記不清楚了),橫的豎的反正待了一陽台。灰少和抱抱一進門,鑽出太空艙,就立刻明白了這兒不是自己的地盤,隻是借宿而已。他們邊聞著味道,邊找著能躲的地方,麻溜地藏匿了。老楊一個勁兒地說你放心吧放心吧,他倆不會受委屈的。可我還是不大放心。他倆都是頭一次在別人家過夜,而且還沒沙發可鑽,心裏不定怎麼想我呢。
可不放心也沒有用啊,兩位已經不知道哪兒去了。
一步三回頭,走了,心裏說,好在明天就接你倆回來了,住新窩了,今天可千萬別太丟人。
第二天一直在忙。我的破爛兒也不知道為什麼那麼多,扔了一部分,賣了一部分,零七碎八平時還拉走了一部分,到頭來,一車不夠兩車,兩車不夠三車,來回跑好幾趟,一直折騰到下午,天色漸暗了,這才送走了搬家工人們,蹲在屋子裏,喘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