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瑞在他懷裏一扭身子,撒嬌地說:“你老是文佳、文佳的,你怎麼就不怕我出事呀?……”
“她跟你不一樣。”嚴海平的心隱隱作起痛來。他有些急躁地說:“跟她比你簡直是在蜜罐裏長大的。她從小受了那麼多苦,人們總是把不公正強加在她們母女身上,那個可惡的黃土鎮子……”
白瑞急打斷他的話:“但是憐憫不等於愛情。”
“是的。”嚴海平幹巴巴地說。沉默丁一小會兒,又忍不住說:“我離扡文佳,她等於掉人了一個比從前還要深的苦海。她們那個可惡的小鎮,那些歹毒的、無事生非、無孔不入、專門揀善的欺的長舌婦,文佳是太善了,以前無辜地挨了多少欺負………”
“不,”他又一次小心翼翼地推開白瑞,痛心地說,“是我對不起她,不把她妥善地處理好,我這顆心一輩子也不能平靜……”
他的話突然噎住了。他看見羅文佳出現在樹叢後,正款款地向他們這邊走來。一時慌得不知說什麼好……
白瑞“嗖”地跳起來,搶上去擋在嚴海平身上,滿懷敵意地問:“你還來幹什麼?”
羅文佳在離他倆三步遠的地方,站住了。她眯起杏核眼,細細地打量著嚴海平。那還是他那雙眼睛,不過怎麼好像變得暗淡了?那還是他那雙濃眉,好像也沒有過去黑了。他的表情沮喪,臉部的線條變得支離破碎,就像精神上完全垮了似的。她第一次感到自己從精神上強過他一大截。她平靜地對他說:“我用不著任何人可憐,我的命運由我自己來安排。”“文佳……”嚴海平試圖打斷她的話。她胸有成竹地笑笑,繼續一字一句地說:
“不管怎麼說,我還是感謝你。是你把我從愚昧中解救出來,把昔日那個軟弱可欺的小女子.變成現在堅強多了的羅文佳。是的,我沒有白白跟著你過了幾年,從你身上汲取了堅強,智慧以及別的優秀品質。”
她輕輕地喘了一口氣.驚異自己居然也有這樣的表達能力了。她的確感到自己成熟多丁。顧不得往下想,她又接著說:“可悲的是,你卻把昔日的自己逐漸丟掉,變成這麼患得患失、被別人主宰命運的人。也許你有所得吧,但我卻覺得你所失的比所得的多得多!……”
“文佳,別說了!”嚴海平突然抱住腦袋,一屁股蹲在地上,隻覺得腳下的地不停地陷下去、陷下去。
羅文佳歎了一口氣,閉住了嘴。義把目光移到白瑞身上,冷冷地打量著她。隻見她衣衫不整,頭發蓬亂,滿懷敵意地盯著自己,一副隨時準備撲過來的架式。她在心裏暗暗奇怪,對自己說:怎麼這些人都變得這麼沒價值了呢?
剛才那一幕活報劇她全看到了。在今天下午以前,她隻是不喜歡白瑞這個人,對她的迷信還沒有打破。但從白瑞登台為陳世美辯護時起,羅文佳就漸漸覺得自己在她而前越升越高,而她的光彩則一點點被自己褪去。生活就是這樣,有時隻有在心與心的、靈魂與靈魂的碰撞巾,才能發現人的真正價值。她不屑再說什麼,犀利地看了白瑞一眼,轉身離開了那裏。
“文佳——”身後,突然傳來一聲變了音的呼喊。羅文佳踉蹌了一下,閉上眼睛,她感到猛烈的感情攫住了她的全身,渭子湧上了眼眶。但她沒有回頭,也沒停下步子。她聽見白瑞在哭著拖住海平,“這回她是真哭了”,她在,裏對自己說。她很快走出了“西伯利亞”。繞過了大水塘。穿過了那條濃密的林陰小道。前麵,就是通向圖書館的直坦坦的大路了。她看見那三個真一,希望她好的“鼠姐妹”正向她跑來,一道閃電突然劃破她思想的濃雲——
——這個世界上還是好人多啊。以後,耍改變一向小。奉守的那種處世哲學,也多為別人做些好事。
她想起了孩提時欠的那筆債。她滿有把握地知道了,自己將能夠還清它,一中一下輕鬆起來。1983年3月6日一稿1983年8月18日二稿太陽對著散文微笑
當前散文走俏的台前幕後顆被冷落在文學深宮裏的明珠,如今被大眾捧在藍天自五之下,明麗的陽光照耀著,它熠熠地閃著動人的光芒——這顆明珠就是散文。
一部部散文集成為搶手書去年暮秋,我走進人民文學出版社讀者服務部。在新書架上,我發現了一排新書《當代散文精華》,43萬字容量,裝幀很精美,定價5元多,印數1萬餘冊。一星期後,全部賣完了。於是我就到人文社內去找熟人要一本。沒想到該社負責同誌問遍全社,最後從責任編輯手裏拿來一本,告訴我這是僅存的一本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