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2 / 2)

見她嘻嘻哈哈地跑了回來,罐頭盒裏隻躺著幾個清冷冷的硬幣,數數還湊不夠兩毛錢。白瑞眼珠一轉,叫道:

“老五,拿紙來,大一點兒的。”

她轉身取來毛筆,龍飛鳳舞地寫了.幅對聯:

表麵上富麗堂皇骨子裏吝嗇到家橫批是:惜金如命

姑娘們一見,都捂著肚子笑起來。自瑞忙故作神秘地伸一個指頭,在嘴邊發出“噓”聲。一邊拿起漿糊瓶,要親自出馬,貼到三。一門上去。

羅文佳一見,忙攔住她。回身從挎包裏掏出一塊錢遞給她們,認認真真地說:“可不敢貼了出去,怪喪氣的,別鬧得傷了和氣。你們拿這錢去買球吧。”

白瑞見她那副認認真真的憨態.不以為然地笑笑,心裏禁住再一次泛了那個問題:海平怎麼會愛上這麼個花大姐”的呢?不過她沒表現出任何念頭,拿起對聯,笑嘻嘻地跑到隔壁去了。

沒過兩分鍾,隻昕得“哎喲”一聲,就見她丟盎卸甲,狼狽逃回,後麵還跟著五個追兵。原來是被她們發現了敵情.傾巢出動,把自瑞打得大敗而歸。十個姑娘笑得上氣不接下氣,在屋子裏滾作一團。

自瑞好容易從重重包圍下掙紮出來,笑得一邊擦眼淚,一邊揮著手叫道:“好了,好了,第三次世界大戰宣告結束。現在我以副班長的身份宣布,下麵召開十人團會議,內容,遵係裏旨,討論諸位一周來大顯身手的亮相以及今後四年裏飛黃騰達的野心——”

姑娘們叉笑作一團。

好容易才不鬧了,嘰嘰喳喳地坐了下來。由於誰都厭惡透了形式主義的政治高調之類,加上白瑞的引導有方,討論會開得實實在在。發自堪稱踴躍。有人說,來大學就是讀書來了,所以打算遠離政治,一頭鑽故紙堆。有人立刻問道,那麼政治還要不要關心。馬上就有三四張嘴同時發言,說曆來政治全是空對空或權術之類,比如“四人幫”滿口政治高調,實際上千盡壞事,所以還是應該“多研究問題,少談些主義”。又馬上有人提出反駁,說“四人幫”是從品質上就壞到家了,是他們玷汙了政治這個名詞,而政治本身是經濟基礎和上層建築的集中表現,關係著民族和國家的存,所以還是耍關心的,不然還璺被人愚弄。

不知什麼時候起,話題扯到了做人上麵。沒有人再唱什麼“做合格的共產主義接班人”之類的高調,而是“做一個善心人”、“做一個好人”、“做一個與世無爭的人”等等。羅文佳還是那句“潔身自好”,自瑞也重申“合理利己主義”。最後,姑娘們終於把意見統一為:起碼要做一個“直的人”,這才心滿意足地散了會。

白瑞的生活是嚴格而有規律的,並且學習最用功,每天一起來就急匆匆上教室去,晚上常常是回來最晚的一個。在她的影響下,兩人女生宿舍都樹起了苦讀的風氣。

這天晚上,她感到有些頭痛,九點多一點就背著書包回了宿舍。一推門,看見嚴海平和羅文佳並排坐在床上,正親密地低聲交談。她心裏一下子又起了惆悵之情——她自己也不明白為什麼,每當看到他們倆在一起時,心裏就會有‘個聲音叫道:“海平本米是你的呀!”她強打起精神,笑吟吟地望著他們,開玩笑說:

“好一對李雙雙和孫喜旺呀,先結婚。後戀愛。”

一句話把羅文佳說了個大紅臉,跳起來去抓她。嚴海平樂滋滋地看著她們鬧了一會兒,站起身告辭了。白瑞嘴上告著饒,卻又涎著臉對羅文佳說:

“英台小姐快來個十八長亭相送呀!哎呀,饒命饒命……”羅文佳總算住了手,坐在床上一邊喘著氣,一邊說:“白瑞,你一天到晚老是這麼高興,我怎麼高興不起來呢?”

自瑞隨口答道;“根據巴甫洛夫心理學的觀點,你可能是粘液質型的人,特點就是悲觀抑鬱,像林妹妹一樣多愁善感。其實我說羅妹妹,你有什麼可悲觀的,和這麼好的平哥哥一塊桌上大學,全國能有幾個這麼福大、命大、造化大的人啊”

羅文佳沒有理睬白瑞的玩笑話,而是重重地“唉”了聲.望著屋頂發起呆來。白瑞詫異地望了她一眼。見她一臉認真勁兒,忙從床上爬起來,湊到羅文佳身邊。想了想,輕聲問道:“怎麼了,你這個命運的寵兒也有傷心事?”

“我才不是命運的寵兒呢。”羅文佳的眼睛竟紅了,低著頭擺弄著衣角,輕聲地把一腔心事向白瑞傾吐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