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長夢(1 / 2)

C市,南湖小區,這裏有一大片都是八十年代建的六七層的紅磚樓房,也許再過幾年,它們都要標為強拆的目標,被推倒重建高達三四十層的新大廈。這是C市發展的需要,也是政府政績的需要,而住在這裏的人,需不需要,這不重要。

這是一個周六的早晨,七點都過去了,可大路小路上,並沒有往日喧囂的熱鬧。工作了五天的大部分的人,都趁著周末好好補上一覺。更多的是,昨晚,他們為了放鬆自己,他們在淩晨一兩點,才從各處酒吧、影院、養生館、會所之類的地方回到家中。這些人不到十點之後是不會起床的。

“小超,又睡懶覺了,你昨晚不是十一點就睡的嗎?”南湖小區第十七棟二單元四樓四零一,傳出一位中年婦女尖尖的叫聲,但並不足以叫醒我們的主人公,唐超同學。

見自己的聲波功沒用,唐超的母親李敏華隻好繼續自己手中的工作,讓自己兒子再睡一會。不過,也就隻能讓他再睡半小時,因為早上九點,唐超有一個補習班要去。

唐超的學習成績中等,各科都很勻衡,可班上五十八位同學都找補習班,他要是不去上,那不被甩下了嗎。所以,悲催的孩子,被社會,被家長,綁上了補習的列車。這輛車的終點,就是高考。

高考,在二十一世紀的華夏,是絕大部分未成年人繞不開的一座煉獄。隻有少數的未成年人,憑著長輩的福蔭,逃往國外。而經受高考煉獄的九成以上的未成年人,在他們成年以後,都留下了後遺症,他們轉而更嚴格要求他們的下一代,在高考煉獄中,取得比自己更好的成績。

隻是,他們從沒有發現,從高考煉獄中出來的絕大多數,失去了靈魂,成了隻知爭奪權利與金錢的原始人。

現代華夏整個社會的浮燥,追求權與利的風氣,當然不能怪高考煉獄,也不全怪國家的教育製度。書就在圖書館裏,在書店裏,在網絡上,可我們有多餘的錢,並不是去買書,而是去吃肯得基,而是去裝修堂皇的高檔酒樓吃山珍海味。我們有多餘的時間,並不是想要看一本書,而是抓緊時間去酒吧或K廳。華夏成了全世界看書最少的大國之一,能怪誰?

人生的意義真的隻有權與利、吃與喝?那我們要發達的大腦,又有什麼用呢?科學家說,人隻開發了大腦的百分之十。

如果隻追求享受,人類隻需要人腦的百分之一就行,剩下的,不如借給其它動物,比如與人類相似的豬。

唐超的父親唐應民沒有思考上麵那些虛的東西,他正看著報紙,考慮的是如果這裏拆遷了,房價的補貼應該是多少。他的人生意義,在於讓自己一生平平安安地渡過,並將自己兒子培養成人。

唐超是華九零後夏新一代,而且是家中的獨子,是唐家的所有希望。響應獨生政策是一種無奈,因為唐應民和李敏華是國企的雙職工。上個世紀九十年代的下崗潮沒有他們的份,可獨生政策卻碰上了。

十八歲正上高三的唐超,是唐家三代的核心,爺爺奶奶雖然還在鄉下,可每周都會打電話關心孫子的生活與學習。唐應民和李敏華這幾年更是圍著唐超的學習與生活轉。

唐應民沒有覺得以兒子為中心的生活有什麼不對,全華夏的父母不都是這樣過的嗎。

“老公,你送小超去補習班後,順便買一斤排骨,小超最喜歡吃。”那邊正忙著家務的李敏華轉頭對唐應民說。

“哦,知道了。下午我要去市中醫院看一下四車間的老鄭,他前天就住進醫院去了,是胃不好,不知會不會嚴重。”唐應民不敢把心想的胃癌說出來,不過,大家心裏都有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