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還未泛白,城中的晨鍾便響了起來,這個熱鬧的都城從夢中蘇醒了。此時定北侯府的下人們開始了忙碌的工作,來往之間卻不顯嘈雜,任誰見了都要稱讚其治家嚴謹。
京中權貴無數,因著軍功,這定北侯也算其中上數,隻可惜老侯爺已經故去,留下妻子王氏,稱作王太君。不過好在有二子頂立門戶,大老爺襲爵頗受官家器重,弱冠後娶了王老太君的內侄女王氏為妻,主持中饋;二老爺任工部員外郎,其妻劉氏便是懷著女主的婦人,娘家也算是書香門第,隻可惜家中教養並不精心,難以擔起主母之責。
侯府西院——
“太太,怎的起的這樣早,昨兒老太太不是說不必請安了?”何二家的邊扶起劉氏邊問道。
劉氏眼下有些泛青,似是沒睡好,抬手揉了揉眉頭便就著何二家的的手坐了起來,“今兒是初一,老太太體恤,可我著做媳婦的卻不能當真。況且我若真不去,還不定怎麼編排呢”,邊說著任著小丫頭服侍著梳洗。
等著劉氏坐在鏡前,才進屋的孫姨娘、平姨娘二人便接過小丫頭手中的鏡子,殷勤服侍著。麵容白皙的孫姨娘緊著說“婢妾們來遲了,還請太太莫怪”,語氣忐忑。
劉氏側過臉,看著還算滿意,便對何二家的笑道“還是你和我心意”。何二家的堆笑道“太太長的好,婢子手拙”。
看著孫姨娘臉上有些掛不住了,劉氏才慢悠悠的道“這也無礙,不過要我說你也該學學平姨娘的規矩勁兒”,聽聞劉氏提起,一旁立著的平姨娘惶恐道“婢妾愚笨,當不得太太誇獎”。看著平姨娘已有了細紋的臉上滿是驚惶,劉氏笑了笑,“論起來你才是最早跟了二爺的,你不必自謙了”。扶著何二家的的手,劉氏小心翼翼的站了起來,“你們且回吧,我還得去給老太太請安呢”,揮了揮手,朝屋外走了。
孫、平二人等著劉氏出了門便往回走了,孫姨娘斜了了平姨娘一眼,道“姐姐規矩都比得二太太了,竟還與我平起平坐,真真屈才,來日再得了一兒半女可不得了”。平姨娘並未理會,“早些回了吧,如今二太太身子重,且消停兩日吧”。“哼,偏你會充好人麼,”孫姨娘向東邊指了指,“自二太太有孕,好處還不是讓那賤人奪了了去,偏她身份‘高貴’,有老太太做靠山。”
平姨娘急忙掩了孫氏的嘴,“小祖宗,她也是你能說道的嗎?快走吧”二人相攜而去,暫且不提。
此二人口中的‘東邊的’到底是何許人?——這府中西院分給了二房,五進的院子,二老爺並二太太居中,姨娘孫氏、平氏在西廂。這東跨院中居住的,是二老爺的另一名妾室,蘭姨娘。
這蘭姨娘,在府中的地位著實有些特殊。她本姓王,乃是定北侯府老太君王氏娘家的遠房親戚,雖是旁支卻也有些身份,無奈幼年失怙,入府中由王老太太看顧著,與林家二老爺青梅竹馬,兩小無猜,卻因身份差池隻得委委屈屈的做了妾。王老太君和林二老爺對她自是百般遷就的。有著二老爺的寵愛和老太太的照拂,便是嫡妻劉氏也要讓上三分。
二太太劉氏,也算得上出身清貴人家、書香門第,可惜家道中落,在她出門子之前就已有破敗之象了。又因她家中奉行“女子無才便是德”,劉氏在家中也是謹守規矩、木訥的很,又不曾讀書,更是不招自詡才子的林二老爺待見。雖說是新婦入門,可到底在夫君麵前抵不過王氏的柔情蜜意,也不如平姨娘的服侍周到。如此一來,反倒是她這正經的嫡妻進門許久卻無所出、叫人恥笑了。更何況襲爵的大老爺之嫡妻王氏深得老太太喜愛,與之相比劉氏更是沒有落腳之地。就是下人們雖不敢對劉氏當麵非議,背後卻也少不得搖搖頭歎上一句。原來在劉氏進門之後,林家本著給新婦留麵子,故而讓她親為林二老爺的妾室抬了位份,隻她推三阻四,不肯提這事。隻是這樣倒也無妨,不過是個丫頭,便是老太太賜的又如何?給老太太個台階,開了臉擺在房裏,關了門不也任她挫扁揉圓罷了。這事要是倒著兒就結了也罷,隻這名叫荷花的丫頭已有了孕,不知怎的還掉了,老太太便有些不高興。偏劉氏拎不清,對居住在侯府的王薇很是不善,更是不顧老太太有意將王薇許給二老爺的暗示,左拖右擋惹得老太太不悅,待劉氏進門三個月便自擺了酒、賞了府內下人的月錢,迎了薇姨娘入門為貴妾,還為早先伺候林家二爺的丫頭荷花開了臉並新賜的丫頭鸚哥一同做了林二老爺的姨娘,分別喚作平姨娘、孫姨娘。這舉動狠狠打了劉氏的臉,很是落了她的麵子,可偏偏有苦說不出,自己造的孽啊。轉向侯府東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