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節的第二天就是年初一。本應該是歡歡喜喜、一團和氣的日子，可是，莫林、胖子他們的臉上卻是黯淡無神。許笙歌還沒有回來。
中午要吃飯的時候，莫林還沒有從房間出來。
“尹玥，你去找他來吃飯吧。”胖子說話聲音輕輕的，沒什麼力氣的樣子。
尹玥點頭，就去找莫林，他的房間在酒樓頂層，也是四人間。尹玥敲門進去，發現裏麵一個人都沒有。去了哪兒？
尹玥在樓頂找到了發呆的莫林。
“你在這幹嘛？”尹玥拍了拍莫林的肩。
莫林顯然有被嚇到，回過頭胸口略略起伏了一下，“你怎麼來了？”
“叫你去吃飯。”
“不用了，我現在就要去找笙歌。她是個任性的姑娘，肯定是使性子去哪玩了，我要去把她找回來。”
“你有多喜歡她？”
“很喜歡很喜歡”
“很喜歡到願意從這裏跳下去嗎？”
這座十層的高樓，如果跳下去迎接他的就是黃泉。
“我說願意你會信嗎？”
“我信根本沒用。”
“……”
僵持的沉默在整個空曠的頂層漫延。
這個問題永不會有答案，尹玥想，這怎麼會有答案呢，除非你死除非我亡，除非天的盡頭無盡傷痛。
痛到會死去的事，隻要活著就永不會發生。因痛而死是弱者。
莫林最終沒有去吃飯，他還是堅持要去找笙歌。尹玥和胖子沒去，倒不是因為不擔心，隻是稍微的抱著點僥幸：笙歌她要是突然回來要迎接她才行。
可是，最終迎來的卻是一具叫許笙歌的屍體。
胖子看到被人送來的蓋著白布的遺體時，眼眶劇烈擴大，手捂住嘴痛苦得連眼淚都忘了流。抬來遺體的人把擔架放在門外，認領完以後就一臉晦氣的走了，風吹起白布的一角，笙歌飛揚的發絲以及她凍得青紫的皮膚在白日的天光裏詭異蕭瑟。
尹玥蹲身，拉下白布，這具曾經年輕鮮活的身體居然從此不會再有生命的脈動。她的唇烏紫，全身肌肉僵硬，她就這麼殘忍的選擇將自己活活凍死。
因痛而死是弱者。
她就真的懦弱的死了。
所以，尹玥不能原諒，她無法原諒自己。昨晚的後山，許笙歌明明就在那，明明就是近在咫尺的距離，明明隻要自己在堅持一下下就一定能找到她，明明隻要有愛她就能活下去。
胖子在看到笙歌麵目的一刻，終於哭出聲來，她幾乎趴到了地上捶打著地麵，到最後血跡沾在地麵厚厚的堅冰上，和著淚水變成淺淺的紅。
尹玥閉著眼，她手足無措、驚慌失措。
想過要死卻不曾真正下手去死的自己是否永遠也體會不到許笙歌的絕望。
……
莫林晚間的時候才回來。
店老板不允許屍體放在門口，說是影響新一年的財運，還因為胖子在大門口對著屍體嗷嗷大哭而破口大罵。生意人最忌諱這些。
笙歌的遺體後來被放在酒樓後麵的一個小倉庫裏。對於她突然的離世誰也沒當麵說什麼，但尹玥還是能聽見細細碎碎背後的議論。那些廚房裏的老媽子店裏的中年女人很是無聊，沒事就愛磕，說什麼肯定是被胖子搶了男朋友然後負氣而死之類的，他們口中的男朋友自然就是莫林。那些女人個個都覺得莫林絕對是個搶手貨，因為他那麼文雅帥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