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墨彎彎畫,燕脂淡淡勻,
揉藍衫子杏黃裙,獨倚玉闌無語,點檀唇。
——秦觀《南歌子》
在薑暮煙翹首期盼,柳時鎮度日如年中,和孔哲晧約好的日子,就這樣來臨了。
秉著君子絕不失信於人的原則,愁眉苦臉的難兄難弟在日落時分悄悄的進到薑家大宅裏,一同跟著來的,還有柳時鎮的師弟任光南。
據任師弟自己說,是因為不放心師哥的安危,所以決定在暗中保護他們。對此柳時鎮是一百個不相信,他更願意相信,這個唯恐天下不亂的家夥的真正目的,是想看自己的女裝扮相。但是想到自己在薑家不宜出手,也就默許了這個家夥的跟隨。
柳時鎮他們已經是將這趟差事往最壞的地方想了,但是當他們走進冷香閣時,還是被那誇張的陣勢給嚇得半天說不出話來。
在地上一字排開有十個箱籠,分門別類的裝著襟,衫,襖,褂,褲,裙,鞋。桌案上放置的,俱是頭麵首飾,胭脂水粉,一排排,一套套。首飾材質從琉璃,暖玉,到寶石,金銀,真可謂是種類繁多,琳琅滿目。而胭脂水粉又包含了麵脂,口脂,頭油,螺黛,從頭到腳是一應俱全。
“因為時間比較趕,所以隻找到了這一點合乎你們身量的衣物。”早就恭候多時的薑小姐略帶歉意的說道。“嗬嗬,原以為不過是隨意的套上裙裝,於小姐房中一坐便可,沒成想小姐你似乎並不是這樣打算。這麼多的衣物首飾,俱是為我等而準備,讓我有著心驚肉跳的恐慌,真是受寵若驚。”柳時鎮看了一眼身旁這位臉黑得快趕上鍋底的徐大榮,假笑的說著:“不必如此大動幹戈,讓小姐費心,實是愧不敢當啊!”
對於他們的態度,薑小姐顯然是十分的滿意,眼中的笑意便加深了許多,而嘴上更是謙遜非常:“這些準備一點也不麻煩,如果能再多給幾日時限,想必能趕製出更多的美服。現在隻能讓二位公子湊合將就了。”
哎,伸頭是一刀,縮頭也是一刀。即已為砧板上的魚肉,就認命的放棄掙紮吧。往好的地方想,至少精心裝扮比隨意打扮,出來的效果總是更美不是。
柳時鎮和徐大榮現下唯一能做的是,就是把心一橫,閉上眼睛,任薑府的丫鬟擺布了。
將近一個時辰的梳妝打扮後,從八扇貼金彩繪百花爭豔落地屏後輕步曼曼地走出一位佳人來。而早已等候多時的眾人俱是眼前一亮,在心裏歎道:“好一位美人!”
膚白若凝脂,雙眉如橫翠。紅唇似含丹,雙眸凝秋水。羊脂玉環腰上扣,浮光輕紗身上飄。層疊幅裙隨風擺,環珮簪釵映嬌俏。
隻見她身著天青色對襟長衫,露出裏頭粉嫩飄香春蕊彩絹襖。同色係百花紋疊幅裙在她緩步行走間,折疊在裙擺間的明豔湘繡的牡丹花,時隱時現。純白的羊脂玉環扣在還算纖細的腰上,越發襯得她身形曼妙。而眉間那殷紅花鈿最是奪目,和她那塗抹上北方最有名的羅仙脂的紅唇,交相呼應,讓人不禁浮想聯翩:被這樣的烈焰紅唇於臂上一咬,該是何等的風流快活。
美人此刻想必頗為懊惱,她低頭頓足,皺眉說道:“喂!看夠了沒有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