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憐一人堅強避讓,癡一人情深無望。(1 / 2)

相見爭如不見,有情何似無情。

笙歌散後酒初醒,深院月斜人靜。

——晏幾道《鷓鴣天》

被徐大榮強行拉出環珮軒的柳時鎮踉踉蹌蹌的,好不容易穩住身形,便一甩袖子,撇開了徐大榮的拉扯。

“我說,你要不要這樣匆忙啊,生怕她們看不出你避之唯恐不及一樣。你這樣一走了之,讓裏麵的尹小姐怎麼想?”柳時鎮恨鐵不成鋼的指著徐大榮,歎氣道。

“我和她之間,再無可能,隨她怎麼想,我不在乎。”徐大榮的嘴裏,冒出的是寒惻入骨的話語。

“罷了,你們的事,我也不想再摻和了,我去買剛才看中的那個手串,你等我一下。”說完,柳時鎮理了理長衫,正了正衣冠,就轉身重新走進了環珮軒。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徐大榮就像一個虛張聲勢的貓,在脫離了危險後就徹底的垮塌了下來,筆直的脊梁無力的微彎著。哂笑一聲,自己越來越言不由衷了。怎麼可能不在乎,都能想象得到她那精致的臉龐,現在一定是在強顏歡笑。嘴角上揚,笑意卻無法抵達她的內心。她也一定會在無人的時候,默默流淚,就像那一年,背過身啜泣的說著她的娘親。瘦弱的肩膀聳動著,卻無論如何也不讓自己看見她的眼淚。

她從來都是那樣的堅強,也讓自己愛上了她的這份堅強。

還記得一年前的那天,在經過了上司同僚有意無意的奉承暗示後,終於被尹府的總管約到醉香樓的雅間裏,明確的被告知她的身份。原來她的父親,是連見一見自己的時間都不屑給予的,高高在上的宰輔大人。而她是宰輔家的獨女,真正的千金貴女。自己不過是一介捕快,如何配得上她?

世俗的門楣之見,就像永遠無法跨越的天塹,橫亙在自己和她之間,到死也沒有在一起的可能。

靜靜的聽著總管說著她為了自己,是如何的和父親爭吵,抗爭。又是如何的費盡心思的隱瞞自己的身份,害怕自己一旦知道後,就將離她而去。

看著總管不帶任何表情的麵孔,想起的卻是上司刻意示好背後的蔑視,和無意間聽到的同僚那飽含猥瑣惡意的揣測。原以為作為一個男人,能夠憑自己的能力給她幸福,卻不知道這看似幸福的背後,帶給她的是流言的中傷,違抗父命的不孝,還有與她曾經的生活相比的貧瘠艱辛。心疼她為自己付出的所有努力,也愧疚著自己心安理得的享受著她帶給自己的溫暖。

自己的愛已然成為了羈絆,唯有放手,轉身離開。

世間多俊傑,宰輔大人定會為她覓得足以匹配她的容貌,她的家世,她的才情的東床快婿的。

而自己的心裏,將永遠住著那個一笑霽月,喊自己為徐大哥的尹心月。

隻是,這殘缺了一角的心,再也填補不滿了。

他長歎一口氣,用盡全身的力氣,挺直身軀,對著向他迎麵走來的柳時鎮,擠出一絲微笑。

“走吧,等你師娘生辰那天我再上門叨擾。初六那日,我找你有事,你可不許外出,在衙門裏等我。”柳時鎮走到近前,對徐大榮說道。

“初六?那天你有什麼事?”徐大榮不明所以的問他。

“到時候你就知道了,現在容我賣一個關子。走了,我回家哄我娘去了。”說完,柳時鎮頭也不回的往城南柳府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