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後,桑素素猶還記得那些懵懂歲月,那麼地明亮卻又不刺目,那麼地悠長卻又短暫,明亮得讓自己似乎永遠都不會覺得它會被自己的記憶所湮沒,悠長得似乎那種忽憂忽喜的感覺現在還存在,隻不過當自己想要去抓住的時候,它又溜得那樣快,快過永不停止的時間。
在那個物質生活還並不富足的年代,開學時,寄宿的同學是需要自己踩差不多三個小時的單車,馱著自己的行李,以及上學期的各種有用的書籍去學校報到的,桑素素就是那許多寄宿生其中一個。
這已經是她的第二年了,初中二年級,沒有了新生報到的雀躍,也還沒有即將要參加中考的畢業班的那種緊迫,報到那天她出發的有點遲,存好自行車,抱著自己的行李急匆匆往自己的宿舍走時,天已經慢慢變黑了,幸好今天是不用上晚自習的,但班主任說好今天要在宿舍給大家分床位的,所以必須在天黑之前趕到。在教學樓與宿舍的通道口,由於通道的黑暗,桑素素並沒有注意到迎麵而來的身影,“碰”——,
“啊”,
“啊”,兩聲驚呼,他們就那樣迎麵撞在了一起,幸好中間夾著素素媽媽給她新曬的被子,並沒有特別痛。
“對不起”,
男生很快爬起來低聲說了句,卻也沒有伸出手來拉她一把,側身繼續往前走了,十二三歲的男孩女孩在那時也根本還不知道要怎樣處理一起這樣讓他們手足無措的事例,那時的孩子都特別害羞,男孩女孩甚至都不會講話,當然就更不懂得什麼叫紳士風度了,桑素素也隻是匆忙地爬起來,並沒有怪罪,因為必竟是自己被被子擋住了視線,隻當倒黴斷續低頭往宿舍走了,大家連對方的樣子都不好意思看一眼,就都一瘸一拐地埋頭斷續往各自的方向走了,隻聽迎麵另一個男生從另一個側麵拐過來叫道:黎孝禮,你等等我。
“黎孝禮”——這個名字桑素素是聽過的。但也僅僅是知道他的物理成績是年級最好的,當時學校每個年級分有四個班。兩個重點班—(三)班和(四),兩個普通班—(一)班和(二)班,每年會重新根據期末考試的成績重新分班,學校師資水平有限,特級老師也很少,當然那些特級老師都必須是要帶幾個重點班的課,桑青青初一是在(三)班,黎孝禮是是在(四)班,這兩個班的物理老師都是當時學校最厲害的歐陽老師來擔任,常聽物理老師在自己的班上用無比疼愛,無比自豪的口氣說這個男孩是如何如何的厲害,連高中的物理題他都可以迎刃而解,全然是歐陽老師的得意門生,對於這些,桑素素是羨慕的,因為所有科目中,她的物理成績是最不理想的,每次都在總分上拖後腿,所以她是特別羨慕那些物理成績好的同學,當然對他有特別的印象,有時會想象這個男生會是像愛因斯坦那樣脾氣古怪,還是會像物理老師那樣開朗幽默呢?可是即使在同一個年級,同一層樓上了一年的課,桑素素還是沒有見過這位風雲人物的樣子,即使在全校學生集合做早操時,因為都是女同學跟女同學一起,男同學跟男同學一起,基本上都是沒有機會去認識一個跟自己沒有交集的男生的。
剛剛的一撞,可能是唯一也是最後一次的“碰撞”了。帶著淡淡的羞澀,淡淡的欣喜,可是十幾歲的山村女孩似乎也還不懂這些情愫是什麼,隻是心情莫名地很好,會不會自己被那麼聰明的人一撞,物理成績會變得好一些呢?摒棄這些有的沒的怪念頭,素素還是在班主任規定的時間內到達宿舍,安靜地等待屬於自己的床位,也在等待屬於自己全新的初中二年級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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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望有人會在其中找到自己熟悉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