滿園的荷花開的正好,一朵朵的緊挨著,茂密處竟看不見水中玩耍的魚兒。蜻蜓點水彩蝶翩翩,不遠處的樹枝上還落著三兩隻麻雀,嘰嘰喳喳的叫著,不一會兒又撲棱著翅膀不知飛向了何方。
鍾瑜鳶隻覺得眼前的一切都變得越來越朦朧,所有的感官都在漸行漸遠。鍾瑜鳶感覺自己正向著不遠處的床鋪飄去,床上那個雙眼緊閉,頭發稀疏臉色蠟黃的人竟是自己,“病時麵容憔悴,自己本非絕色佳人,病重更是無法見人,真是難為了子敬在榻前照顧了這麼久。”鍾瑜鳶暗暗想著。
咦?為何榻前隻有零星哭哭啼啼的仆人?子敬呢?貴妾柳如詩呢?吟霜那丫頭呢?還有自己的公婆怎麼不在呢?自己是皇上最親的妹妹,南嶽國的公主,身份貴重。
在一次宮宴上傾心於劉太尉的嫡長劉子敬,不顧皇兄反對下嫁與他。嫁入府中之後,公婆待她如親生女兒,尤其在自己病重時,婆婆還親手喂自己湯藥。府中原有的一位妾侍柳如詩對自己也十分尊敬,自己的丫頭吟霜也和府中的二管家成了親。
唯一不足的便是自己嫁入丞相府後身子一直不好,過門五年多仍無所出,府中隻有妾侍所生的庶子劉銘淵。即便這樣,子敬也不曾抱怨過自己。想起自己的丈夫,鍾瑜鳶心中湧起幾分甜蜜,幾分不舍。
鍾瑜鳶向另一間房飄去,一路上看到了府中的張嬤嬤李管事,神色匆匆。一切的一切都是那麼熟悉。子敬,看到了自己心尖上的人,鍾瑜鳶心頭一顫,子敬是那麼英俊優雅,對自己又是如此的溫柔。此生得子敬疼惜也不枉來著人世走一遭。
“確定死了嗎?”一個威嚴的聲音問道。
“父親,鍾瑜鳶已死,孩兒已經確認無誤。”劉子敬答道,語氣甚為不屑。
“嗯”鍾瑜鳶的公公劉成謙淡淡地應了一聲,“一定不能露出馬腳,一會兒為父上奏鍾恪宣鍾瑜鴛已死,你明天也要進宮向那小皇帝請罪,切記神色一定要萬分悲痛。”
鍾瑜鳶此時魂魄離體本來有幾分似夢非夢之感,聽了此話一個激靈“父親的語氣怎麼這般生硬?並且怎能直呼皇兄的名諱?這可是大不敬!”
接著自己的婆婆王氏又語重心長地對柳如詩說“孩子,這幾年委屈你了,知道你和子敬青梅竹馬,但為了大業。”
“娘,我明白,這點犧牲不算什麼的,現在我和子敬哥哥不是苦盡甘來了嗎。”表情更是愉悅,甚至有幾分狠意。
空中的鍾瑜鳶看著這一切,已是愕然,什麼大業?什麼委屈?為什麼自己死了原本應悲傷的一家人怎麼如今都這個模樣?或是自己隻是做夢,狠狠地打了自己幾下,卻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手掌徒勞地穿過自己的身體。
劉子敬接著說道:“本來,她還是可以再撐上幾日,誰知今天的藥量重了,不過不會看出痕跡,父親不必擔心。”
“知道讓你陪伴那個垂死的人是委屈你,罷了,拖得太久看著也心煩,馬副將軍也要進京述職了,她留在府中我們也是禍患,早些了結也好。”
“馬將軍?容妃洛錦華的表兄?”鍾瑜鳶在震驚中思索著。
略思索了片刻劉成謙又道“過幾日便是中秋,我們謀劃了十二年,萬萬不可功虧一簣。小事萬不可出差錯,還有吟霜那丫頭呢?
“父親放心,吟霜以為子敬會娶她為妾,自是有分寸的。還有皇上之前安插在府中後被我們所用的細作也會按照我們的意思向宮裏回話”柳如詩乖巧的答道。
“嗯,待我們起勢成功後,康王登基那就是我們的天下,你父親的仇得報,子敬也斷不會虧待你,如詩你在我心目中才是唯一的兒媳婦。”
“什麼藥?難道每日喝的補身的藥竟是慢性毒藥?他們的謀劃又是什麼?康王不是個閑散王爺嗎,莫不成他們沆瀣一氣要圖謀皇兄的皇位?吟霜早已背叛了自己?鍾瑜鳶隻覺得自己原本認知的世界已然崩塌。大腦已經停止了思考,耳邊盡是嗡嗡的聲音。
“鍾瑜鳶在多多少少會礙手礙腳,本來還擔心她會發現什麼蛛絲馬跡,沒想到那個傻丫頭為了我們說盡好話,甚至不惜和他皇兄鬧翻。蠢到這個地步還不自知。”劉老夫人王氏輕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