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隔一兩萬裏,兩人都會找無人的地方降落到地麵進行重新標記。
之所以要落地標記,並不是因為空中不能標記,而是因為標定的時候需要保持不動,才能得到一個穩定的空間坐標。
而火雲是很難站住不動的,又擔心萬一真的要用到越界符的時候,兩個人也不能保證自己能全身而退,如果標定在空中,倒是越界而來時自己負傷無法飛行,從空中落下而摔死,真的是創造了一個修士界的記錄。
到了第二天的入夜時分,原本偶有丘陵山巒的平野地帶漸漸變得起伏不定,天之盡頭更是出現了無數直入雲霄的黑影,連綿不絕,參差起伏,排成了一團墨色的屏障,仿佛在阻止來人的深入。
進入了南方莽山州,人跡愈發稀少,除了修士,這片土地上很少會有人光臨。
楚風在火雲背上瞑目養神,離綰則收斂了所有的心神,全力地感知著可能會在空氣中殘餘的真氣的痕跡。
以真氣駕馭天地靈氣才能施展外功,外功施展之後,附近凡是受到影響的區域天地靈氣都會出現一段時間的失衡,距離施法中心越遠,失衡的時間也就越短,而距離施法中心越近,失衡的時間自然也就越長。
這就是可以供修士追查的痕跡。
根據這些痕跡,可以推測出大概是什麼時候動的手,動手的人能力有多強大。
如果對施法的人熟悉的話,還可以推測出他用過哪些招式,成效如何,最終的戰果又是如何。
隻是離綰的追查卻一直沒有結果,從還沒有進入莽山州的時候,離綰就開始感知方圓數裏之內的靈氣結構,雖然隨著地域的變化,靈氣結構會逐漸產生變化,但是其所形成的平衡卻沒有失去,也沒有出現靈氣結構的突變,這表明,這附近並沒有任何動過手的痕跡。
希望是楚風杞人憂天。
離綰心中暗想。
然而,離綰剛剛這麼一想,就感覺到了前方的靈氣結構產生了畸變。
這種畸變,是一種特定靈氣的減少,而如果是自然條件引起的畸變,一般會導致多重靈氣減少,某些靈氣增加。
比如森林之中會導致可以歸入木屬性的靈氣增加,其餘四種屬性的靈氣減少;沙漠之中可以歸入土屬性的靈氣會增加,其他四種靈氣會減少。
所以,這應該是動過手的痕跡。
離綰當即睜開眼,不再進一步感知,而是指揮著火雲向前方撲去。
火雲一邊疾馳,一邊降低高度,很快便將漆黑靜謐的山林收入了眼簾。
在前方約摸十餘裏的地方,一座看起來本應該插入雲海的山峰被攔腰截斷,斷得異常突兀,山體附近的樹林被毀去了一大片,方圓十裏之內,寸草不生,隻有一灘又一灘的血。
至於為什麼在這樣的黑夜中知道那是血,因為楚風聞出來了那一團團黑色的墨跡是血。
已經幹涸了許久的血。
楚風吩咐火雲逐漸降低了速度,使得火雲周身的火焰變得越來越微弱,越來越黯淡,直到把火光壓在了皮膚的表麵,使得火雲也融入了黑暗之中,才吩咐火雲緩慢下降高度。
離綰全神貫注地警戒著,因為她以自身敏銳的感知能夠感知到,在那片經曆過一場戰鬥中後的荒野中,有一個人,在那裏坐著。
盡管他與黑夜已經融為了一體,但是他身上卻散發著熱量,這股活人都有的熱量,使得他無所遁形。
這是蛇類的敏銳感知,這是在楚風說明她不是蛟族而是與蛇相類的褫後族之後在楚風引導下掌握的種族天賦,她能憑借生物身體上散發出的熱量,確定生物的方位,大小,種類,隻是看不清具體的而已。
因為這樣的感知,她置身於黑暗之中時無需依靠自己的修為便能洞徹黑暗。
火雲落在了森林與荒野的交界地帶。這個地方很尷尬,看起來就像是蔓延的荒野向外延伸被阻斷了,也像是包圍著荒野的森林向內的侵入被拒絕了,無論怎麼看,都不是滋味。
荒野中隻剩下了沙粒的塵土,還有幹燥的風,連一點掩體都沒有。
離綰盡全力收斂了自己的氣息,拉著楚風,一點一點地在荒野中挪移,前進。
火雲沒有跟上,它站立在樹林中,目光卻緊緊追隨著兩位主人,渾身的肌肉緊繃著,隨時準備著前往救駕。
兩人沒有直接朝著那個坐在黑暗中的人靠近,而是緩緩曲折著靠近,就像是在以那人為圓心畫著圓,但是圓的半徑卻在逐漸減小,距離圓心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