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綰想了想,才搖頭道:“不要這件衣服,換這件吧。”
說著,她從自己的芥子囊中掏出一套紫色的衣物,這套衣裙是她四年前做的,一直不曾穿過。
鶯兒不知道離綰在想什麼,但是還是老老實實地幫離綰換上了這套紫色的衣裙。
比起之前那套水藍色的衣裙來,這套紫色的衣裙做工雖然依然考究,隻是樣式卻異常樸素,連多餘的花邊點綴都沒有,也沒有什麼別出心裁的創意,平凡得有些過頭了。
鶯兒扶著離綰坐在了梳妝鏡前,輕聲道:“小姐,您要怎麼打扮?”
離綰想了想,才有些氣惱地道:“紫色的口紅,紫色的眼影,還要把頭發盤起來。”
人間的女子嫁為人婦不都是要把頭發盤起來麼,我看你著急不著急。
離綰有些惱火地想到,還要那個敢跟自己作對的婢子,她不就是穿紫色衣服嗎,你喜歡紫色嗎,我就全來紫色好了。
鶯兒有些愕然,紫色與這位小姐的氣質可以說完全不搭,隻是既然小姐說話了,鶯兒也不得不聽,拿起紫色的口紅遞給離綰,又拿起眉筆細細地為離綰描眉,然後開始為離綰盤發。
全部打扮完了,看著鏡中的自己,離綰“噗嗤”地笑了出來,因為鏡中的自己實在滑稽得有些令人發笑,所以她忍不住笑了起來。
鶯兒也想笑,但是她不敢笑,隻能咬著下唇在一旁看著,直到離綰在她頭上輕輕賞了一記,笑道:“小丫頭,你那麼怕我做什麼,我難道會吃人不成嗎?”
鶯兒急忙擺手道:“婢子不敢,婢子不敢……”
鶯兒說著,言語之中已經帶上了哭腔,似乎頗為惶恐,頗為害怕。
離綰有些無奈地扶了扶額,才抓住鶯兒的手,故作溫柔地道:“好了,你不用怕我,隻把我當姐姐就是了,我又不會打你。”
鶯兒搖了搖頭,卻不說話,倒是眼淚跟斷線的珠子一般不住地簌簌落下。
離綰有些氣惱地道:“我說你……”
離綰本來還想說,但是見鶯兒瑟瑟發抖的模樣,心中不由生出幾分憐惜,她畢竟也快二十了,不再是當初那個可以任性妄為的少女,這些年連下一代的族人都開始圍繞在她身邊叫她姑姑了,她又怎麼可能還完全是當初的少女?
“好了,不哭了,沒事的。”離綰伸手幫鶯兒擦了擦眼淚,她覺得這個場麵很熟悉,她想起來很多年前自己被父親訓斥,感到委屈在母親麵前哭訴的時候,也是這個模樣,真的是分毫不差。
“我娘呢?”離綰輕輕摩挲著鶯兒的麵龐,問道。
“夫人說她有要事需要連夜商量,小姐您若悶得慌,可以在城裏逛一逛,明天午時之前回來就是了。”鶯兒擦了擦眼睛,感受到眼前這個小姐真正的善意,她也不再那麼害怕,也不再哭了,隻是聲音中還帶著些鼻音沒有消散。
離綰點了點頭,笑道:“那我們便去逛逛吧,逛逛這座平陽城。”
離綰所住的離水城其實是座水下城市,對於陸地上的大城市,她見過,但平陽這麼大的城市,卻還是第一次見到,所以心中也有些好奇。
“那小姐,我們去逛哪裏?”鶯兒局促地玩弄著裙角,有些怯生生地道,一邊小心翼翼看著離綰的神色。
離綰想了想,才道:“我想去一座牌樓。”
“平陽城內牌樓很多,最有名也是最壯觀的是宮城外的那座城主牌樓……”鶯兒開始細細地介紹起來。
可我不想去那座牌樓。
離綰露出一絲俏皮的笑容,眼睛裏有光芒閃爍。
我想去的牌樓,那裏有一個人,會為我撐起了一片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