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海似乎被沒有停止的意思,繼續在大地上肆虐蔓延,傾覆的血河使得大地已經成為了一片血海,血花在血海之上翻卷而起,發出陣陣濤聲。
“你連最後一線活下去的希望都不要了麼?”虛影連連冷笑了起來,“溫瑞啊,你這樣的天才……”
“無須多言。”回應虛影的隻是出奇的平淡,白衣幹屍左手緩緩抬起,迅速地撚了幾個指訣,大地之上的血海陡然怒吼著衝向了天空。
“我以前也認識一個修煉血訣的,不過你跟他比起來,還差得太多了。”虛影磔磔怪笑。
滔滔血海凝聚成了一匹鮮紅的絲絹,翻卷著,輕輕地飄揚在了白衣幹屍的身周,而後不斷地湧入了白衣幹屍的身體之中,使得它的肌膚毛發也在頃刻之間重新煥發了生機。
“我非其敵手。”那溫和沉厚的聲音忽然回響在楚風的腦海之中,楚風一個激靈看向顏青羽,隻見顏青羽也用一種極為驚訝的神色看著他,顯然她也聽到了那個聲音。
說是聲音也許不合適,因為那是一股意識,以精神的力量灌輸到腦海中的意識,與傳音入密之法有著天壤之別。
用意識傳遞的信息,不會被語言所阻礙,即便說著完全不同的語言,意識都能毫無阻礙地將自己的意思表達得清清楚楚。
“我真身已死數千年,不過一縷殘魂,一身精血,一具骷髏。”那意識中滿是感傷與悲愴,“此獠雖然也屢受重創,又有前輩協助鎮壓,然而肉身已成,我難再敵。以此殘魂為引,燃燒精血,可以將其鎮壓,隻是難以支撐到大劫開啟那日……”
話音剛落,隻見那白衣幹屍猛然將手中短棍往大地之中一插,短棍入地又參天而起,枝節蔓藤四處橫飛,將那虛影死死纏繞住,而那虛影卻絲毫不做抵抗,隻是任由短棍枝節纏繞,仿佛是束手待斃一般。
“你便能鎮壓我,又能鎮壓多少年?”虛影冷笑,“那些老東西不肯做此犧牲,卻要你來,你又甘心嗎?”
“總要有人犧牲,又何妨犧牲我一人?”
白衣幹屍衣袂翻飛,雙手緩慢地掐了一個訣印,背後倏然浮現出一雙猶如紅色琉璃的雙眼,繼而一隻巨大的白兔法相也顯化而出。
雖然這法相隻是一隻白兔,但是卻帶著一股頂天立地,傲然千古的氣魄,就像是那孤峰頂上的一人,站在烈風之中一般的傲然。
隨著白衣幹屍訣印已成,右手淩空翻飛,一縷縷鮮血隨著他的手指飛舞而在虛空之中化為一個個古老的文字,每一個文字寫出,都使得剛剛才恢複了一些生機的白衣幹屍又幹癟了下去幾分,就仿佛那每一個字都很吃力一般。
那之前無邊無際的血海,最終也不過寫了十餘個血字,便徹底耗盡了,白衣幹屍的皮肉裏再沒有了一點的生機,甚至比原來還要幹枯。
“哈,沒關係,這些年我剛好可以想一想怎麼化解你的法術,也剛好可以避過很多麻煩。不得不承認……你的確是一個生錯了時代的天才。”虛影滿不在乎地說道,好像被重新鎮壓也正是他所渴望的一般。
那虛影說著看向了楚風,那眼神頓時震懾得楚風倉皇後退數步才艱難地站立住。
“小子,你就代為替我保管吧……哈哈哈,我真想看看那些老東西想殺了你又舍不得殺你時的神情……”
虛影猖獗地大笑了起來,笑得極其肆無忌憚,就宛如瘋了一般。
“蒼天魂引。”
簡短的四個字,卻透發出無比沉重的威壓,白衣幹屍雙手陡然合攏,一團團慘白的火焰將那白衣幹屍包裹住,不過一刹那,白衣幹屍便在那蒼白色的火焰中消散了,再不見了影跡。
楚風和顏青羽眼眶中驀然之間莫名地湧出淚水來,一股無法抵擋的哀戚與蒼涼籠罩住了他們。
黑暗的天空中忽然傳來一陣陣悠遠的鍾聲和梵唱,潔白中沾染著一縷縷淡紅色血絲的不知名花朵宛如瓢潑大雨傾瀉而下,紛紛揚揚,無窮無盡。
“好美啊……”顏青羽伸手去接那花瓣,但是那花瓣卻穿手而過,掉落在地,摔落為一點點微弱的光芒,漂浮而起,猶如夏夜裏無盡的螢火蟲一般。
那古樹再也抵擋不住虛影,一條條藤蔓陡然斷裂,使得它陡然化為原本的短木棍,劃出一道綠光,向顏青羽撲來。
顏青羽見那綠光撲來,還來不及躲閃,便覺眉心一痛,綠光已經不見了蹤跡。
“可敬的對手,隻是終究愚不可及,成為他人算計的犧牲品。”
虛影的意識也傳達到了二人的腦海,他坦然地麵對著白衣幹屍最後的掙紮,並沒有做出太多舉動,身形飄落在了骨蛇的身上,將巨大的骨蛇也拍入了大地之中,他自己也平靜地順著骨蛇砸出的坑穴,緩緩地走了進去。
漫天的光澤立即補上了大地的缺口,四周頓時便重歸平靜。
什麼都沒有留下,就像什麼都不曾發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