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重複一生的工作

與其說是為了找個飯碗

不如說是為了梳理那些

沒有愛情的婚姻

她們是那麼美滿

那麼多的良晨吉日

被我用一個姿勢一種聲音

擦亮敲醒

結實的棉花小球

在汗滴中開碎柔

這些我經手的潔白

將要在無數個夜晚

留住別人一輩子的體溫

直到我的手發抖

像新鮮的棉絮一樣無力

我才能夠看清一些

不幸的顏色陸華軍的詩

陸華軍,70年代生於江蘇江都,現服役於上海警備區。曾在《詩家園》《詩林》《星星》《詩選刊》《揚子江》《詩歌月刊》等發表習作。有詩集一種,上海民刊《新城市》同仁。

姐姐

月亮是個快滅的燈籠

數得了十五,數不了初一

你身體裏流出的紅色,還要

哺亮什麼

一隻烏鴉口渴了

水的輪廓清晰起來

姐姐

在那邊

麥田裏長滿了玉米

怎麼樣都拗不過我的話哩

姐姐

哥哥是隻黑烏鴉

哥哥是隻黑烏鴉

水的輪廓清晰起來

姐姐

你青草的裙裾舞動黃昏

從土地裏湧出的花朵

準能撿到你幸福的腳步

再過多少年

揚州好像還是青色的

姐姐還是那個姐姐羅铖的詩

羅铖,1980年生,四川蒼溪人,四川省作家協會會員。2001年開始寫詩,迄今作品散見於《星星詩刊》《北京文學》《揚子江詩刊》《詩選刊》《詩潮》《廣西文學》《特區文學》《海鷗詩刊》(台灣)《新大陸》(美國)等國內外刊物。部分作品入選《2003年詩歌選》《當代詩人詩選》等十餘種選本。

被抽幹的身體

抽幹體內的水分

香煙,在酒瓶裏

慢悠悠地燃

幹燥的骨頭頂撞著我的腰

含著隱痛

我的影子被月亮擦拭

越來越蒼白

黑夜袖手旁觀

就是一向幹淨的愛情

也在皮膚上打起褶皺

並一點一點,一層一層地

積蓄汗漬和油汙

破碎的生活

像被陽光搬走了最後一滴熱淚的

河床

當一隻山鳥從半夜的枝頭

驚飛,我徹底癱軟了

香煙的煙對於瘦弱的我

與月亮的亮對於受驚的鳥

同樣是真實也是假象。羅唐生的詩

羅唐生,福建省作家協會會員,三明市作協全委委員,2000年5月開始寫作,在《星星》詩刊、《詩選刊》、《詩歌月刊》、《福建文學》等報刊發表詩歌散文200多篇(首)。現為《中國當代詩歌論壇》、《第三條道路》等多家詩歌論壇值班斑竹,民刊《中國當代詩歌論壇》和《《伊人文學》副主編。

遺棄的山岡

我爬上遺棄的山岡,發現

早先被野獸踩過的花朵

沒有蹤跡,無人居住的山岡

滿目住著惋惜和痛苦

各色花朵都已經消逝了

呐喊也隻能揪出時間的憂傷

空寂的一片草

對於過去與將來

沒什麼兩樣

而花朵被野獸踩過

被人唾罵過

就再也不是花朵了

迷霧仍在山岡躊躇

令人痛惜的早逝

在我,已從沉睡的夢境醒來

腳步踏上無人居住的空曠

自此,被野獸踩過的花朵

對山岡是一種隱喻

對我,卻無法視而不見

2004616

居住的往昔

拾起往昔的一串串淚水

抬著它,一次次走遍山岡

藍色的火焰滾動藤蔓

覆蓋著另一半肉體和灰燼

遠遠的草屋和土塬上

住滿了野獸與花朵

許多幸福與憂傷

年年歲歲在藤蔓靜靜流淌

跨過一座座凍結在

生命兩極的冰川

有人在高呼:

晝與夜將會互換

往昔帶出的

不僅僅是黎明,還有夕陽

空山新雨後,我們居住的地方

2004616人與的詩

人與,本名向軍。70年代初出生於河南信陽。現居北京。2000年創辦民刊《審視》。主要著作有《雙岸黃源》《虛象的世界》等。

隱身與呈現中的敘述(組詩選二)

顏色

我們一直在那裏討論著

一個問題——那堆生活的顏色

紅色、藍色、黃色、綠色……

它們的身份遺落在哪片曠野,哪條街道

哪個寫字間裏呢?

我們一直討論著

但已離開了原來的那個話題

把一些很熟悉的人

通過談話變得陌生了

從些相見不相識

關於顏色一個寂寞的人突發奇想

他要過一種很尖端很酷的生活

想想自己的胃

已默契地吃下、食用了這些顏色

胃外的身體身體外的世界黑了下來

200365

考官

打開黑夜,所有顏色的心思瞎了

沒有光線。東和西

黃與紅。深與淺。

有錢可以手術上人造光線

對與錯。大與小。缺與全

沒有評價標準瞬間過後

城市的每一條街道

每一個台階與門坎

在所處的時代裏

都有了自己的標準

私定的嚎叫

矮子讓自己偽裝成“少年”

在考官麵前說自己是天才

前程遠大

承包成功

侏儒把自己打扮成“嬰兒”

吮吸乳汁

成為電視裏的童星和經紀人

永遠在一起鑒定著每一事物的價值

2003624門外木的詩

門外木,本名李光榮,內科學教授,任職於山東濱州醫學院。曾在《人民文學》等雜誌發表詩作,並入選多種選本。

我要告訴你

我要告訴你,我站在轆轤邊

隻是裝作打水的樣子

你也許知道,我從不跪著捧水喝

我喜歡來自深處的水

我在尋找一些看不見的東西

盡管需要花很久時間,去尋覓

象征性的井繩和水桶

試探每一口井的深度

我的工序如此古老,就像一些井

未曾開鑿就已經傾斜

轆轤空轉,而我依然